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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溺出房間時,恰好碰見了收拾東西要外出的父母。
三個人全穿好了衣服,對上視線時不由得一滯。
陳溺穿著一件白色的羊羔絨外套,筆直的鉛筆牛仔褲,長髮披在腦後,看得出有梳妝過。
潘黛香盯著她這一身穿搭,率先開口:“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忘記鎖超市店門了……”陳溺把手機塞口袋裡,舔舔唇,“爸媽你們去哪啊?”
“和你爸那個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說是在中環那被車撞到腿了,他在這沒親沒故的,我和你爸過去照看一下。”
陳父看了一眼手錶:“我們過去順便關超市門吧,你在家歇著。”
潘黛香也同意:“對,今晚上還在下冰雹呢,外頭凍死人。”
“不用了,又不順路。”陳溺擺擺手,“而且平時這個點我還在看著店,你們趕緊先過去閔叔叔那。”
潘黛香邊穿著鞋,有點擔心地遲疑了會兒:“那也行,我們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了。你關完門早點回家啊,我晚上10點多要打電話檢查的。”
陳父拿了貨車鑰匙,拉著她出門:“行了行了,這麼懂事的女兒你還不放心啊。”
樓道里,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陳溺舒出口氣,把兜裡通話沒結束通話的手機拿出來:“江轍?”
她手機放在兜裡,這邊說的話也沒讓對面聽清多少。
江轍坐在密閉的電話亭裡,聲音懶懶的,透著股空蕩感,音質像隔著磨砂玻璃:“還在。”
陳溺把靴子換上,連包也沒拿:“我現在過來了,大概十五分鐘能到。”
往樓下走時,耳邊是呼嘯而去的寒風。
“女朋友,可我好像要和你失聯了。”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淡眼看著電話卡里的餘額徹底歸了零。
“……”
寂冷的街道四下無人,幾米一處的暖橙色路燈還壞了幾個。
潮溼的柏油路上粘黏著厚重又枯黃的梧桐和香樟落葉,冰碴兒覆蓋著。腳踩上去發出嘎吱響,夾雜著淅瀝雨聲。
九中的高三生已經開學,這個點外面沒了學生在瞎逛,只有一排排整齊的腳踏車停在校門側。
沒有人永遠是十七歲,但永遠有人是十七歲,永遠有人正青春。
陳溺匆匆從母校門口經過,往公交車站臺那看了一眼,沒有人在。
她聯想起剛才江轍似乎是在附近的電話亭裡給自己打電話的,往前又跑了一百來米,終於瞧見了亭子裡的人。
電話亭的玻璃門上全是霧氣,只能模糊地看清裡面一個男生席地而坐。
陳溺拉開門,一陣嗆人的煙味從裡面傳出來。
江轍長腿屈著,腳踩著牆面。額前碎髮長長了點,低頭時半遮了眼,也讓人看不清表情,側臉線條冷漠分明。
而一邊的傳聲筒因電話線的垂直拉長快要掉在地上,隨著風悠悠地晃動。
“江、咳……”陳溺猝不及防被煙霧嗆了一口喉嚨,摸到他冰冷的腕骨,把他從裡面拉出來,“你不冷嗎?”
他只穿了件黑色的圓領毛衣,看上去十分單薄,手指都被凍得通紅。
江轍把手上的菸頭摁了丟進邊上的下水道里,才反應過來似的。薄唇抿了一下,才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抱住她,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嘆了一句:“冷啊。”
陳溺忽然意識到,他或許不是一時興起才過來的。
他身上有菸酒味,臉色懨懨,心情不是很好。但江轍這人死要面子,很會偽裝自己的不堪和低落。
“你先放開。”陳溺把脖子上圍巾解下來,示意他勾下頸。
圍巾很長,又是很少女的款式,頭尾還有兩隻維尼小熊的圖案。
江轍低眼,面無表情地打量了會兒。顯然覺得這和自己猛男形象半點不搭,皺皺鼻樑,還是沒把嫌棄兩個字表現得太明顯。
陳溺拉著圍巾兩邊往下,強迫他和自己對視:“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配合地微微彎腰,想了會兒:“下午五點多下的飛機。”
饒是陳溺也不由得瞪圓了眼:“然後就在外面凍了快三個小時?”
他插著兜,往前走:“那不然怎麼辦,我女朋友都不理人。”
“我沒有……”她想起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