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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厚的本子,每一句都很簡略,中間換了很多筆的顏色,卻一字不差地記了——聞聲這十八年來的所有喜好和日常。
李延時翻著這本子,像在翻一個過去且完整的聞聲。
和大部分男生一樣,李延時不愛看故事,也不怎麼看煽情的電影,更不是個容易被什麼感動的人。
但此時一頁頁往後翻著,他喉嚨滾了滾,總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跟這個本子比,都太輕。
「我這人記性差,也不太會帶孩子,」聞清鴻把腿上的相簿重新攤開,翻頁的手有些抖,「小時候餵她吃過一次花生米,她過敏休克到差點住院,後來就一直習慣把這些都記到本子上,偶爾看看,怕自己忘了。」
男人邊說邊笑,白了一半的頭髮讓他比實際年齡看著更老一些。
聞清鴻的嗓音不像是王建國或者李軍那樣中氣,是一聽就能聽出帶了點文人腔調的溫潤,平和。
聞清鴻說:「我不反對她談戀愛,我知道我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男人頓了下,略微有一點哽咽。
他鬆了相簿頁,抬頭,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像每一個囑託別人照顧自己孩子的尋常父親:「叔叔就是想跟你說能不能對我們聲聲好一點?」
李延時看過去。
「麻煩你了。」聞清鴻很輕地說。
聞聲送李延時出門時還在拽著他問,聞清鴻剛在房間裡給他說了什麼,兩個人神神秘秘的,還鎖門。
兩人說這話時正巧走到樓梯口,李延時頓住腳,從口袋裡摸了摸,朝聞聲展示手裡的珠串。
銀白色的細線,穿了褐色的珠子,和聞聲之前給他的那串幾乎一樣。
「這是什麼?」聞聲拿過來看。
「你爸給我的,」李延時把珠子拿回來,「說是當年生你的時候其實是想要個龍鳳胎,這是給另一個男孩兒準備的,沒人給,送我了。」
聞聲叉腰看著李延時手裡那珠串
什麼龍鳳胎,她怎麼不知道?
還有李延時和聞清鴻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還送東西??
聞聲掐著腰咬了咬唇,臉色十分得不好看:「我爸這是幹什麼?真要認你當乾兒子嗎?」
李延時故作深沉:「很有可能。」
聞聲伸手想打他,被李延時順勢抓住手腕,把那串珠子套到了她的胳膊上。
「你那串不是給我了嗎,」李延時垂眸,眼神柔和,幫她把珠子整好,「這串給你。」
「早知道不送你了」聞聲小聲念著,唸完彎腰提了腳邊的垃圾塞到李延時手裡,「把垃圾帶走,快走,最近兩天都不想看到你。」
天早就黑透了,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兩人說話的聲音滅了亮,亮了滅。
李延時靠著走廊的欄杆笑,抬手去摸聞聲的頭:「氣什麼,我又不會跟你搶爸爸。」
聞聲氣呼呼地又拍了他一巴掌,轉身往家門的方向走,還強調:「最近兩天都不許來!」
李延時望著她的背影,笑到不行。
把李延時轟走,聞聲三兩步拐回家裡,看到聞清鴻搖著輪椅在擦客廳的茶几。
她把空調的溫度打高,從廚房撿了塊毛巾,走過去和聞清鴻一起擦。
大概是擦桌子時太用力,連聞清鴻都看出了她的不開心。
「喲,」聞清鴻把抹布放下,聲音故意提高,「讓我看看是誰惹我寶貝閨女不高興了。」
聞聲沒說話,低著頭,把手上的毛巾翻開,折了下,換到另一面。
聞清鴻手支在輪椅扶手上探頭望她:「給我說說,我幫你打他。」
聞聲把手上的毛巾一放,有些彆扭的:「你和李延時。」
「我們兩個誰敢惹你?」聞清鴻晃晃頭,做不明白的樣子。
「就是你們兩個,」聞聲垂著眼把手上的抹布折了又折,折完再拆開,悶著聲,「你們鎖著門說話不讓我聽。」
聞聲搓著指尖,越想越生氣,乾脆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扔,抬了頭:「還多穿了一串珠子給他,你怎麼對他那麼好?」
聞清鴻兩肘還支在輪椅兩側的扶手上,最近兩年他的各個器官都開始出問題,習慣了這樣坐,省力氣。
因為打掃衛生,客廳裡的燈比平日裡多開了一盞,很亮。
聞清鴻就坐在茶几前,仰頭望著已經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女兒。
片刻後,他搓了搓手,從茶几上扔的盒子裡抽出一張創可貼:「我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