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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岑致森莞爾。
到目的地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不同於大都市的繁華,小鎮上這個點很安靜,幾乎聽不到聲音,連燈火都寥寥。
這個鎮子很小,常住人口只有幾千人,年輕人大多去了大城市學習工作,留在這裡的多是上了年紀、耐得住寂寞的老一輩。
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因為出了岑勝禮這麼個社會名流而沾了光,岑勝禮發達後捐資給這裡修橋、修路、修學校,當地政府便也投桃報李,破例將早年收歸國家的岑家祖宅還給了他們。
說是祖宅,早先不過是一個破舊不堪的幾進院子,岑勝禮花大價錢請來知名建築師精心設計,按照江南園林式的風格徹底修繕一新,才有瞭如今的模樣。
但修得再好,除了岑勝禮這個念舊情的,其他岑家人看不上這裡,除非岑勝禮開口,沒有人願意回來。
當年岑家祖輩走得早,岑勝禮一個人帶大幾個弟妹,帶著他們去京市闖蕩,可惜岑家這些叔叔姑姑們各個本事平庸、私心卻多,並非良善之輩。岑勝禮的原配去世後,留下兩個丁點大的孩子,他忙著事業顧不上家庭,這些叔叔姑姑們面上對岑致森和寧知遠照拂有加,私下那些有意無意的針對和挑撥,從他倆還是懵懂稚童起便未少過。
等到他們都長大逐漸明白過來時,兄弟之間的隔閡早已不可調和。
不過如今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
下車時寧知遠四處打量了眼,好幾年沒來,這裡依舊是老樣子,彷彿定格在了時間的某個刻度裡,年復一年,始終如故。
來迎接他們的是岑勝禮的一位堂兄,他倆叔伯輩的人,這些年一直是這位堂伯幫忙看顧打理這座老宅。
對方幫他們將行李拿進去,岑致森跟人說了幾句話,表達了謝意,等人離開,他們才一起走進去。
知道他們要過來,這邊院子裡提前點了燈,進門寧知遠先聞到了幽幽花香,確實是記憶裡的味道。
他們沿著廊下走過去,那株香樟就在後院的庭中,蒼虯蔥鬱,正值花期,嬌嫩細白的花朵一簇又一簇堆滿枝頭,芳香撲鼻。
今天是十五,月色很亮,花枝間投下的月影便也格外動人,妖妖嬈嬈的,隨著夜風擺動。
寧知遠停步在廊下抬頭看了片刻,身邊岑致森問他:「跟以前看感覺有什麼不一樣?」
「這樹好像沒有那麼高了。」寧知遠說,以前總以為遙不可及的,如今似乎伸手就能觸碰,確實不一樣了。
岑致森笑了笑:「嗯。」
「似乎也沒有以前看著那麼粗壯。」寧知遠接著說,有些不確定。
「想不想再測一次?」岑致森提議。
寧知遠想起小時候他們一起牽著手,試圖將這株香樟圍住的滑稽模樣,唇角上浮:「明天白天再說吧。」
他說著回頭看向身後,是他和岑致森從前在這裡的房間,都亮著燈,提前收拾出來了。
視線掃過,寧知遠問:「你們過年來的那次,岑哲住哪裡?我那間嗎?」
岑致森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觸及他的目光,笑了:「沒有,還有別的房間。」
他知道寧知遠的意思,他倆的房間中間那面牆上有一扇很大的窗戶,小時候寧知遠怕黑,岑勝禮特地讓人將房間設計成這樣。
那時他們幾乎每年暑假都會過來這邊,很多次寧知遠白天跟他鬧了彆扭,半夜醒來照舊會翻窗去他房間,跟他擠在一張床上睡。
那是隻屬於他們的回憶,不想別人參與,無論是誰。
寧知遠看回前方,嘴角的笑意更顯,大約是滿意他這個答案的。
說了幾句話,岑致森先回房收拾行李,寧知遠獨自又站了片刻,走去那株香樟樹下,在那裡的石凳坐下,那些月影便也爬到了他身上。
情人節的那個夜晚,岑致森給他打電話時,或許就坐在這裡,和他看著同一片月色。
寧知遠閉上眼,任由自己被這裡無處不在的夜風、浮動的幽香,和那些斑駁月影包圍。
岑致森推開窗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寧知遠坐在香樟樹下,閉著眼,沉醉風月裡。
岑致森的目光停住,想起前幾天看過的書中提到的一句詩——
「我不屬風月,風月比我痴。」
自認與風月無關,卻又為之意亂神迷,而寧知遠這個人,便是風月本身。
名為愛的感覺,就在那一念之間,終於確信。
到這一刻他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