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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季青臨
現在想起來,季青臨還是很敬佩自己急中生智的能力。在看到絨佈下面的鑰匙時,他下意識地用拇指捏住,夾在盒子的側壁上,然後在扔回盒子時順勢把鑰匙握在了手心裡。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入錯了行,其實天賦值點在了魔術上。
裝模作樣在床頭櫃裡找了一會兒,他就藉機躲回了客廳,因為只裹著一塊浴巾,能藏匿鑰匙的空間畢竟還是太少了。他在打電話時把鑰匙放進了椅子靠背上的西裝外套裡,然後等馮諾一送來多餘的鑰匙,開了鎖之後回到客廳,把原先的那把扔進了下水道。
「為什麼這麼做?」不速之客坐在沙發上,兩條腿很不安分地抖起來,看上去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我回去之後想了好久,還是不明白能有什麼原因讓你幹出這種既損人,又不利人的事來。」
季青臨思考了一會兒把這個人拎起來丟出門外的可能性,因為對方像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而且作為一個閒人,對方有的是時間跟你耗。但是想想對方之前提供的無私幫助,以及動手趕客可能會引來的打擊報復(主要是後者),季青臨還是屈服了。
他迎著馮諾一期待的目光,無奈地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沉默了過久之後,他開口說了句:「要是他想起來了怎麼辦?」
馮諾一茫然地睜眼看著他,半天只能想出一個詞:「啊?」
季青臨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前因後果解釋起來太複雜了,何況他並不打算向對方坦白這一切。
在林孟商因為天文學大會出差那幾天,季青臨曾經被早晨六點就精神抖擻的餘教授拉出來吃午飯。當時季青臨正因為遲遲收不到林孟商的回覆而焦急,以為餘振南可以提供一些同窗才知道的內部資訊。結果餘振南悠悠閒閒地點了一桌子海鮮,撒歡地吃起來,渾然忘了這場飯局的初衷。
「我老婆懷孕之後特別討厭海鮮,」餘振南一邊把海蠣子撥到碗裡一邊滿足地嘆息,「我已經好久沒吃上貝殼類動物了。」
季青臨把盤子整個端起來給他倒了進去,然後提醒他此行的目的:「不是說要跟我講他的生活惡習嗎?」
「對對對,」餘振南把筷子放下,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鑑於你們看起來像是在一起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事。」
季青臨的好奇心被反覆蹂躪,快奄奄一息了:「是什麼?」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件事,」餘振南望著他,神色凜然,然後季青臨意識到這可能才是大學教授為人師者時的樣子,「你對他是真心的嗎?因為如果你只是想談著玩玩,那我可能得約你出來打一架了。看你這身板可能得打好久,所以拜託你告訴我是真心的。」
「當然了,」季青臨感覺這個問題很冒犯,「我為了他都改變人生方向了,這還不能證明我血淋淋的真心嗎?你知道我可以繼承的遺產有多少嗎,就算我哥搶走我所有的公司股份,剩下的錢去資本主義國家買個島也綽綽有餘了。」
「現在我又想找你打架了。」
季青臨安撫性地給教授倒水:「別別別,我現在就是個打工人,還欠男朋友好幾千塊錢。我剛才都走路過來的,你沒看熱成什麼樣了嗎?」
餘振南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陽,心有不忍地把自己沒開封的濕巾遞給他:「好吧,我相信。」
季青臨覺得自己急得快窒息了:「您就快說吧。」
餘振南瞟了他一眼,目光莫名黯淡下來。然後大學教授低頭看向盤裡的一片狼藉,周身的氣溫驟然下降。在這個時候季青臨突然意識到,對方其實並不是很想提起這件事。
「他有跟你說過萬聖節派對嗎?」餘振南突然沒頭沒尾地說。
季青臨茫然了幾秒,然後開始在記憶裡搜尋起來:「是不是他說喝醉然後掉到游泳池裡的那一次?」就在這句話說出的瞬間,他猛地坐直身子,目光鮮見地陰冷起來:「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餘振南久久地望著虛空中的一點,好像在隔著時間長河遠眺那一段封存在塵埃裡的記憶。
「事實上,」他最後說,「那並不是游泳池。」
那晚的經歷在餘振南的腦中也有點朦朧。他只記得參加派對是因為主辦人是他在拳擊社的朋友,本來按照他和林孟商的死宅程度,是不會參加這種節日狂歡的,但當時兩人正好踏入了新的人生階段——林孟商剛剛成年而餘振南獲得了合法飲酒資格,所以一時興起想嘗試一下以前沒經歷過的社交活動。那位朋友有在哈佛捐獻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