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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哭了很多次,好像眼淚都流幹了,現在抿著嘴巴坐在黑暗裡,聽著隧道里呼啦啦的急速的風聲,想哭卻沒有眼淚。
他再怎麼哭鬧喊叫,也不會有人聽了。
就像現在他明明很懂事,也不會有爸爸媽媽來誇他是個聰明可愛的孩子了。
過完那條長長的隧道,光亮重新湧入車廂,照在池燦面板白嫩的臉上。
沒過一會兒,廣播裡開始報站:「旅客朋友,大家好!終點站風城站就要到了,在列車到達終點站前」
池燦心不在焉地聽著廣播,目光被過道里兜售牛奶片、酸奶糖和氂牛肉的人吸引過去了。
他很餓,從昨天下午上車開始在火車上的這兩天,他只吃了兩盒泡麵和一塊餅乾,上一次進食是在中午之前。
跟他隨行的大哥拿著他們的行李在另一節車廂,只是為了趕緊甩手麻煩而辦了份出遠門的苦差事,所以也不管池燦舒不舒服、餓不餓,很少過來管他。
火車廣播又播了一遍,池燦眼睛不聚焦地看著窗外掠過的陌生風景,耳朵裡只聽到了風城兩個字。
上火車之前,他就聽到大人們在暗暗談話時提過——「趕緊把池燦那個拖油瓶送迴風城去!」
下午五點,火車準時到達了終點站,池燦背著自己的書包被隨行大哥拽出火車站的時候,茫然四顧間迎面讓風撲了一臉。
風城果然不是白叫的,池燦的眼睛被那風颳得就沒完全睜開過。
天上雖然掛著太陽,但體感溫度並不高,池燦覺得又冷又餓,裹緊了身上的薄黃棉襖,皺著眉頭繃著嘴角跌跌撞撞被塞進了麵包車裡。
坐上麵包車的時間又過了很久,從市區出去後馬路兩邊越變越荒涼,周圍群山連綿,房屋也全成了低矮的樓房或平房。
車裡十分安靜,隨行大哥大概坐久了覺得無聊,打量了池燦兩眼,取樂道:「為了送你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要活活脫了我兩層皮,真是麻煩!你媽都死了,還想賴繼父家裡吃香喝辣?人家再過兩個月就要新娶了,誰要這種便宜兒子啊,再說了,你親爹不是還沒死麼!」
池燦昏昏欲睡地靠窗坐著,腿擠到邊上一動不動,緊閉著嘴巴不出聲氣兒。
「喲,還挺有脾氣?」
隨行大哥一臉橫肉,扯著嗓子又問前面司機:「師傅,離目的地還有多遠?」他瞥一眼池燦,「我可沒時間陪你多耗了,已經跟你那堆窮親戚說好了,把你送進家門就算完,也算仁至義盡。」
車輛終於駛進一個岔路口,歪歪扭扭估摸著是要到了。
池燦對風城其實並不是全然陌生,他在這裡出生,從會走路起直到五歲,都跑在窗外經過的池塘對岸的小路上。
那時候他的親生父母池振茂和陳英還沒有離婚和各自再婚,他們一家人也很幸福。
還沒有讓池燦在他稀薄的記憶裡搜刮太久,車便停下來,他下了車,看著自己僅有的那一個行李箱被扔下來。
那個隨行大哥像終於扔完了車上的垃圾,頭也不回地重新上車,緊接著麵包車揚長而去。
天已經半黑,遠山朦朧,在池燦面前一左一右有兩棟矮樓,並非方才見過的一水青瓦坡頂,而是普通的平頂建築。
池燦小時候就住在這裡,直到父母離婚,他跟著改嫁的媽媽離開風城,去了大城市和繼父一起生活。
其中更高的那棟大門敞開,裡麵人聽見動靜,出來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把池燦也是一通打量,然後嘖嘆兩聲領著池燦進去。
池燦背著書包,吃力地拖著自己的那隻箱子。
他經過路途摧殘已經有些麻木,走進門才發現客廳裡滿屋子人,站的站,坐的坐,早就齊刷刷盯過來。
他們為了討論池燦的去留已經從午後就聚在了這裡,直到吃完晚飯,終於等來了那邊送人過來。
其中為首坐在兩個主位上的,一個是池燦的大伯,一個是個生了白髮但精神矍鑠的老人。
「你是池燦,池振茂的兒子?」他聲音渾濁地開口問道。
沒有回應,他又指了指旁邊,說:「這是你大伯,還記不記得?」
池燦穿著他那件黃棉襖,整個人看起來黃燦燦的,但他臉色蒼白,只是睜眼盯著這些人,嘴巴依然緊閉。
周圍頓時議論聲四起,都瞧著這個不懂事的小孩。
「賀書記,你看看這弄的,不如送回給二哥去唄,人家自己的親兒子都不養,我們這條件,哪能再多養一個啊。」接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