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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燦背著幾乎沒什麼重量的書包跟隨人流走出本部考場,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驕陽高懸,光線迎面照來,池燦眯了眯眼,感覺一切就像夢一樣。
他暈乎乎往校門口走,出來得稍晚,一路也沒有碰見熟悉的同學,剛把手背到身後的書包裡掏出手機,抬頭就看見李景恪已經站在校門外不遠處的老地方等著他了。
池燦總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見李景恪,不自覺抿了抿唇,腳步加快地朝那根燈柱下走去。
他們總是若無其事的和好。
李景恪今天騎的腳踏車來接他,池燦很輕鬆地坐了上去。雖然李景恪的車技一向難以捉摸而穩妥,但是這輛充滿歲月和使用痕跡的腳踏車承著兩個人的重量,顯得頗為吃力,鏈條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考得怎麼樣?」李景恪今天騎得不快,聲音隨風從前面傳來。
池燦有些怕車子會散架般,往前摸了摸李景恪的腰側,湊近一點按早想好了的說:「還行,考完他們就在對答案估分,他們都說能考上風城學院就不錯了,往年上六百分的人也都是少數。」
風裡安靜了半晌。
路過一個拐彎進了羊腸小道,李景恪問道:「你的水平是上風城學院就不錯了嗎?」
風城第一中學往年的一本率就能過半,而池燦高三後半年的成績基本穩居年級前二十,就算真考砸了,砸回解放前的水平,上風城學院也不是難事。
李景恪雖然沒上過他們這樣的大學,但並不那麼容易糊弄。
池燦一隻手抓著底下的鐵架緊了緊,動著嘴唇說:「按以前的水平是——」
「我說按現在的。」李景恪說。
「按現在的,」池燦訥訥道,「就是可能沒發揮好,考砸了……」
剛好到了紅綠燈路口,單車輪胎頓時擦過地面「吱——」了一聲,李景恪一腳撐地停下來,敞腿跨坐在前面,轉頭回來看了池燦一眼。
池燦久違地被看得一抖,心虛不已,剛想再說兩句轉圜的話搶救搶救,至少這個暑假還很漫長,在出分之前他還有很多事想跟李景恪一起去做。然而李景恪哼笑起來,對池燦說:「為什麼沒發揮好,因為腦子裡想太多不該的想的事了?」
「沒有,」池燦否認,支支吾吾道,「我一直都認真了的,我是說萬一,凡事都有萬一呢。」
「收收你的心思,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最好少胡來。」李景恪警告道,半天沒再說話。
池燦坐在硌人的後座上發起了呆,一臉緊張和苦大仇深。
「剛剛在校門口碰見你好哥們楊鈞了,」似乎為了配合考試結束後的氛圍,聊點輕鬆的,李景恪冷不防地開口,「他看見我就想跑,你猜跑成了沒有?」
池燦愣住兩秒,「啊」了一聲,乾笑了笑說:「他跑什麼,他可能看錯人了……」
「我問他以前你每週去他家都幹些什麼,」李景恪重新上了路,聲音慢悠悠卻異常清晰入耳,帶著調笑的意思,「他說去餵大鵝,說到一半臉色白了,池燦,你是去餵大鵝了嗎?」
池燦臉色也白了,忍不住皺眉咬牙。楊鈞這人平常看著挺滑溜的,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今天這樣解放的大好時候非要撞上李景恪還沒跑脫,現在又輪到自己來遭這番難了。
「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哥,」池燦嘟囔道,「就喂喂大鵝,寫寫作業,偶爾……看看電影。」
「楊鈞要是胡說了什麼,你千萬別信。」
「你這兄弟情也太淺了,」李景恪笑問他:「你怕楊鈞胡說些什麼?」
「……」
「哎喲——」他們過了個低低的水泥坎,池燦往前一倒,抱著李景恪彷彿驚魂未定,然後坐在後面就鵪鶉似的不言不語了。
還在路上,李景恪也不能強行把他怎麼樣。他徐徐舒出氣來,把鼻息全吐在李景恪後背的衣服上,那一小塊濕乎乎熱騰騰的。
夏天的風城似乎永遠這麼平平無奇,玫瑰色的晚霞日日掛在頭頂,餘輝沉靜地灑在回家的人們身上。池燦從後面看著李景恪的衣領、頭髮和耳後,眼睛裡處處流光溢彩。
他還記得高三畢業前在學校古樸的百年禮堂裡辦的成人禮。他現在已經算是個大人了,和李景恪之間雖然仍然有著相等的年歲差距,但早已靠近一點,靠近了過去,帶著池燦所擁有的無邊無際的勇氣和少年人的純真熱望。
害怕只佔據了池燦很小一部分。比起被別人發現和遭受指指點點,池燦真正害怕的是被李景恪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