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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手上的花生紅皮屑,接過李景恪手裡的設計稿,踩著矮跟皮鞋跟著一起邊下樓邊說:「專做沙發的老齊這兩天估計沒空噶,我先拿過去給他們看看,誰讓最近事多。」
「不是才新招了兩個木工麼,」李景恪停在一樓樓道口,伸手撐在起皮的漆皮欄杆上,面帶微笑地看向李姐,「上個星期就找主任說過了,昨天也說過了,這兩單要提前做。」
李景恪很高,帶著無形的壓迫感。李姐知道他雖然年輕,但是個難對付的硬茬,一時間也停在臺階上,左右難走通。
「提前做是提前做,你把設計圖紙給了才能提前做不是?」她是工廠的老人了,再難對付的硬茬照樣才二十出頭,也還要在這裡混口飯吃,面色很快如常地笑說,「這兩單可是客戶指定的全屋定製,你給一張我們趕一張,有問題嗎?」
「能安排的都會安排,新招的木工有他們自己的事要幹,小李啊,大家都很忙,你的單子加緊做也不能讓整個工廠圍著你轉吧?」
李景恪沉默不語地讓她說了很多,帶笑的神色從不耐煩到徹底轉為平淡,一雙漆黑鋒利的眼睛在傍晚不斷飄來的雨絲裡顯得冰冷,但李景恪沒再說什麼,徑直冒雨走到了隔壁廠房屋簷下。
按往常青木傢俱廠的訂單數量,上個月以來稱得上突然激增,像發橫財走大運的人一般,天上掉下的餡餅正好砸中在老闆頭上。
不是老闆,整個廠子裡的大傢伙也高興極了,都幹勁十足等著拿提成獎金。
李景恪從不相信這些,或者說相不相信都無所謂,反正都是打工賺錢,怎麼也發不了大財,能活就行,不用太多。
他在這裡兩年不到,一開始只管送貨,今年年初才開始重拾老本行學以致用,兼著做一點畫圖紙的活兒。
這次好幾筆為主的定製大單卻指名讓李景恪來做,客戶給出的理由是在看過案例展示後挑中的。惹得王八大的廠子裡議論一片,彷彿人人羨慕。
可李景恪的事情卻頓時難做起來,一再拖延的工期安排有違常理。
後背有些僵硬的李姐清了清嗓子,舉著手裡的a4紙遮頭幾步飛快跑到對面,叫了一聲:「李景恪。」
李景恪沒打算進加工廠房,靠在牆邊掏出煙來,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經過一個夏天暴曬後的青筋自然突起的手臂。
他在這片地方年輕得打眼,英俊得也更打眼,讓人不敢靠近又忍不住想探究一二,廠房半個月才來一趟的財務都對李景恪關心得不得了。
這個月煙抽得多了些,第二包紅河煙也見了底,他掂著打火機,受教般慢悠悠問她:「還有什麼指教?」
「哪裡的話,」李姐豐腴飽滿的面龐訕訕一笑,忽然放低了聲音說,「李姐也不是有意要為難你,小李啊,以前我對你能關照都關照了的,看你無依無靠,但人不錯——」
「第一次聽說我人不錯。」李景恪打斷說道。
「你們年輕人不都這樣,要多包容體恤,」玻璃窗裡的工具機繼續響起來,她往前靠了一步,十分好心地開口透露,「跟你直說了吧,這次可能是老闆要考驗你,打算給你加薪升職,但要是考驗沒過……我可以幫你的,你看我們……」
李景恪垂下眼,彷彿不為所動,直截了當地說:「不必了,你看著安排吧。」
面對李景恪的不解風情和拒不配合,李姐逐漸收起笑容,越過他拉開門:「聽說你還養了個弟弟?」她嘖聲道,「這可比不了一個人自由自在了,一不小心就是跟著一起喝西北風,可丟不起工作。」
李景恪點燃了煙,點頭說道:「李姐剛剛打算幫我,看來是丟得起工作。」
加工廠房裡的噪音陡然變大了一瞬,隨著門開啟又合上而恢復穩定。
李景恪在她走進廠房後終於得了清淨,仍舊站在屋簷下抽菸。
這邊朝著傢俱廠側面,大青樹種成了林似的,樹幹上盤踞著地衣青苔,樹枝上纏繞著開了花的藤蔓,被雨打得撲撲簌簌。
他們旁邊那棟屋子裡不用加班的同事出來,打著傘經過時打了句招呼:「下大雨了,還不走啊。」
「走了。」李景恪說著卻沒動,直到外面重新空空蕩蕩,直到他把煙抽到了頭。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李景恪把煙扔進了旁邊漣漪陣陣的水窪中,看著螢幕上程言寧的來電顯示,接起來隔了一會兒才說:「我說過最近沒時間,也沒時間回你電話。」
程言寧是李景恪在職高上學時候的同校同學,兩年前去的國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