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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往後的每一次,她決心要終止妊娠時,都似乎總能聽見那一聲微弱的呼喚。
應當是幻覺,她知道。
那大概是一個女性,在孕育生命時,與生俱來的母愛天賦和責任感,在喚醒她作為母親的仁慈。
所以,即便她其實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即便她為此需要休學,即便她在那個並不開放的年代將永遠背上「未婚生女」的罵名。
即便那真的也算得上是千難萬險,她還是,勇敢地,生下她。
而那一年,她才19歲。
這些年,她不曾刻意去細想往事,便一直覺得往事遙遠。
而如今,抽絲剝繭,才發覺往事如昨。
她給予秋眠生命,卻也同時附贈她永遠逃不脫的「私生女」的罵名。
她無法替秋眠擺脫這罵名,從前年輕貌美的秋霜沒能力,開不了對方的口要一個娶她的承諾,也踏不進如同隔著天塹般的高高門第。
如今對方已家庭幸福美滿,她更不屑再去討要一個無足輕重的身份。
「我很抱歉。」秋霜無法為自己開脫半分,「將你帶到這世上,卻沒能給你一個圓滿的家庭,是我做母親的失職。」
「但有一點我需要告知,你的母親,我,秋霜,並沒有做任何人的第三者,去破壞任何一段感情。」
「私生女的身份確實不太光彩,但你並不是一段卑劣感情下誕生的生命,恰恰相反,當你初初降臨,我與你父親仍十分恩愛。」
「時過境遷,說恩愛顯得有些可笑,可你確實是在我們的愛裡誕生。」
「我們是正經戀愛,雖然不得善終。細說起來太複雜,但你父親是在與我分手以後才娶了林曦的母親,從而有了林曦。」
「至於我和你,我們都不是後來者。」
「你問我愛不愛你——」
秋霜略微停頓,她們之間確實從來沒有討論過這樣的話題,這於她而言太過親密。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懂如何做好一個母親,只知道要給她優渥的生活,所以生下她以後便繼續學業,而後努力工作。
這些年來,她工作越來越好,賺的越來越多,她確實也以為,那就是愛了。
書上不是說——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她一直都有在為了秋眠努力賺錢,給她越來越好的學習環境,給她出國留學也衣食無憂不必兼職的底氣,給她見更多世面的機會。
她想讓她往後可以擁有更多選擇,不必像自己從前一樣被太多東西侷限住。
怎麼說愛不愛呢?
到此刻,她好像忽然有點理解當時的林至驍,實在太荒唐。
當年她很多次問過林至驍愛不愛自己,他總摟著她腰笑:「我有多喜歡你,感覺不到?」
她強調:「不要混淆問題。」
他也強調:「不要問這樣無聊的問題。」
一直到分開,他都沒說過一次愛她,喜歡她的話倒是無時無刻張口就來。
可愛又是什麼呢?
他教她許多東西,引領她成長,京城嬌生慣養的高傲大少爺,曾在深夜裡衣不解帶地照顧生病的她,被連累感冒也笑著要叫她親。
也曾為她散盡銀錢,只求她開心。
到底愛不愛呢?
如今被問這問題的人換成了自己,秋霜才發現,原來她也沒辦法說出口一個「愛」字。
她想自己應該是愛秋眠的。
風華正茂的年紀,她選擇成為一個母親,也把大好時光用來為她打拼。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在某一天出現意外,所以早早立好遺囑,而秋眠是唯一的繼承人。
父母能夠自己養老,因此,她甚至連自己的每一份保險受益人,也全填了秋眠的名字。
站在她的視角里,又怎麼能說不愛呢?
可換作秋眠來看,她對她不夠溫柔,關心不夠,陪伴她的時間太少,對她要求太過嚴厲,控制慾太強,事事不尊重她的意見。
又怎麼能說愛呢?
秋霜三緘其口,到最後,她想,她應當解釋些什麼,並不是為了自己開脫,而是得讓秋眠知道,其實她並非完全不愛她——
是吧,秋霜想,雖然她確實沒能做好一個母親,但她是想要愛她的。
只是她們之間,想法有偏差,而事實難兩全,沉默不言並不是最佳答案。
「雖然我並沒辦法確切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