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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過去之前,有那麼一瞬間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眼睛已經好起來了,可以看見了。
後半夜依舊輾轉,懸著的半個身子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挪回了鋪上,闆闆正正地躺著。
他又隱約感覺,有一雙手摸上他的太陽穴,輕緩地揉按著,緩解了不少痛楚。
他本該一個激靈就醒過來的,但是聞到那股有些熟悉的隱約的松柏氣息,蒲榮便莫名地心安下來,任由那人去了。
睡睡醒醒,他又感覺到那人愈發變本加厲起來,竟翻身上了他的床,進了他的被窩。狹小的單人床,兩個長手長腳的成年人,只能緊緊地擁在一起,像是彼此嵌合的鎖和鑰匙。
那人在蒲榮的身後不停地聳動、嗅聞,像是擁著一塊失而復得的珍寶。
蒲榮就這樣半是清醒半是昏睡地過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睜開眼睛時,眼前終於不再是一片黑暗。此刻已是日上中天,蒲榮一醒過來,就迷迷糊伸手要去摸身側的人。
摸了個空,身側平平整整,被單都是涼的,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在夢中的臆想。
透過沒關的臥室門,蒲榮看到客廳裡大剌剌睡在沙發上、露出半個腦袋的謝陽洲。像是在故意跟他展示:看吧,我多自覺,半分沒有過界。
蒲榮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下,看著自己身側平整的被單,又看了看床邊早就被清走的嘔吐物,良久,惱怒地「呸」了一聲。
第87章 蝴蝶
一夜過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有時是在場館內藕斷絲連的眼神,有時是檢修時狀似無意的肢體接觸,有時是兩人痴痴放空後又猛然轉頭的無措。
這種微妙很難察覺,但如果有人對蒲榮和謝陽洲稍加註意,便也不難看出兩人之間的異常。
更加明顯的是——眾人都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謝陽洲比賽的狀態一天好過一天,好似有什麼喜事似的。
就在這樣的狀態之下,謝陽洲真的取得了分站賽機甲單人專案的冠軍。
歡呼與快門鏡頭不斷,他手捧鮮花接受著媒體的採訪。
他其實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將視線投向蒲榮那邊。目光所及,謝陽洲看到,喧鬧的人群之中,蒲榮格格不入,靜默得像一塊山石。
他的神情淡淡的,像是全然處在一種無悲無喜的狀態。但細細看過去,又會發現他的思緒是飄遠的,追憶著什麼似的。
蒲榮的身影被淹沒在人群中。
一股又酸又澀的複雜滋味在謝陽洲心頭炸裂開來,他想,蒲榮本該站在他身邊的——和他一起在領獎臺上,鮮花、掌聲、歡呼、獎盃,本該是他們一同擁有的。
數千萬個選擇的分支中,有無數個假定的未來。會不會在哪一條世界線中,他和蒲榮就在領獎臺上沐浴鮮花與掌聲,成為雙人機甲競技的值得寫入史書的一筆?
蝴蝶輕輕扇動翅膀,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蒲榮現在在想什麼?在後悔嗎?在難過嗎?會不會想到那數千萬個時間節點分支中假定的未來?
謝陽洲握著獎盃的手緊了緊,明明是奪冠的時刻,它卻覺得自己的內心被一種名為遺憾的情緒席捲。目光觸及蒲榮的時候,這種情緒則更為激烈。
他明白,三年前的事情終究還是在兩人之年埋下了一顆雷。
謝陽洲不可謂不氣、不可謂不恨,但卻不敢窮追不捨地過問,生怕稍有差池他就會連現在尚且擁有的一切也盡數失去。
可他也清楚,這顆雷埋在這裡終究是個隱患,只要不去處理,就終有一天會蹦出來,把他和蒲榮炸得體無完膚。
h國分站賽已然告一段落,眾人都調整好狀態,繼續投入到訓練之中,預備著迎接下一站的賽事。
謝陽洲他們也到了該回江省的總部的時候,幾個社會俱樂部的入選人員也會和他們一起回去集訓。
而蒲榮,去不去江省則取決於他願不願意作為隨行的機械師。
對其他人來說這似乎無足輕重,但謝陽洲卻明白,現在已經是他能抓住的最後的機會了。
他正在去當地體育總局更新人員資訊的路上,一面出神地想著,該怎麼找個機會和蒲榮談談,或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果斷一點……
他正思考著,來不及與對面的行人錯開,於是肩膀便狠狠的撞了一下。
謝陽洲即刻回頭道歉。
只是看清楚來人之後,嘴裡的「不好意思」只說了一半就卡在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