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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大堂人來人往,隔間內安安靜靜。
醫館之中獨有的藥香在空中瀰漫,眼前的小娘子坐姿端正,語氣認真,一雙杏眼清透明亮,彷彿直透人心。
便是他這般冷靜冷漠,對於身外一切都不在乎的人,有時候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謝既安那廝找了這麼一個娘子,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軟肋,放棄了逍遙自在,從此不得不為她謀算,為他們的將來謀算。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不過見他樂在其中,想來是幸吧。
薛空青抬頭看她,卻問:“六娘子這冒昧一問,究竟是為何人所問?”
程嬌一笑:“薛大夫不是心知肚明嗎?”
“也是。”能讓程嬌冒昧問出這種話的,除了那個與她一同長大感情極好的女郎,便沒有別人了。
薛空青想到了紀青蓮,側目看向一旁的櫃子,忽然問:“紀娘子如今還好吧?”
“託福,薛大夫開的那些藥,倒是讓她吃了好些苦頭,不過如此也好,她那進了水的腦子也清醒多了,知曉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程嬌定定地看著薛空青,似乎想在他臉上看到一些不一樣的表情,可惜沒有,這個人依舊如同往昔一般,冷淡疏離,冷漠得幾乎不近人情。
薛空青呷了一口茶水,卻避而不談他給紀青蓮開‘苦藥’的事情:“六娘子應該知曉,這世間上每個人所求的東西,皆是不同的,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堅持的東西。”
“紀娘子乃是侯府貴女,她的一生註定過得富貴安穩,而我願做這天地遊俠,願逐清風看晚霞。”
他這人,來去隨心,瀟瀟灑灑,大概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故而他也不會給某個女郎留情。
“我不會久留長安,她亦無法拋棄一切隨我到天涯,所以說這些,並沒有任何意義,我以為六娘子這般聰慧的女郎,應該知曉這個道理的。”
“是,我知道。”程嬌閉了閉眼,心頭複雜得很。
有很多次,她也想勸紀青蓮,只是見她高興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心,心想著讓她自己撞一撞南牆算了,到時候她自然就放棄了。
再或者是抱著‘不試試怎麼知道’這種態度,指不定紀青蓮這傻子真的融了這一座冰山,真的撈到一個如意郎君呢。
只是可惜,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終究是路不同。
便是有朝一日他們真的有感情,不管是薛空青為了紀青蓮停留長安,還是紀青蓮跟隨薛空青遠走山海,對於他們而言,都彷彿是割捨自己的半條命一般。
“我今日一問,只是想從薛大夫口中知曉薛大夫是個什麼態度,有沒有一絲絲願意為她停留的想法。”
這是她如今唯一能為紀青蓮爭取的,若是沒有,她會勸紀青蓮放棄眼前這個人,換另一個喜歡。
“沒有。”
“啪!”
忽然有東西落地的聲音響起,屋內的人轉頭看去,卻見紀青蓮正站在門口,紀青蓮有些尷尬道:“剛才忘了說了,馬車上有些好茶葉,想送一點過來。”
說罷,她便蹲下來撿起裝茶葉的盒子,然後讓侍女送過來:“你們聊吧,我先去馬車上等著。”
擱下這句話,紀青蓮便轉身離開,她的腳步飛快,宛若一隻要逃離的飛蝶,侍女將盒子送了過來,便行禮告退,追了上去。
程嬌轉頭正好見低頭喝茶,面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程嬌原本還有一些話要問,但見他這般態度,心中忽然明悟。
剛才的那些話,他也是說給紀青蓮聽的。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要走的路不同,根本走不到一起,所以便沒有必要再費什麼心思,如今斷了念想也好,免得將來不上不下的,捨不得放不下,那更痛苦。
程嬌張了張嘴,最終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最後只得道:“程娥之事,請薛大夫上心。”
“好。”
一個‘好’字結束了本次談話,程嬌喝了一盞茶,便起身告辭離開。
待程嬌走了,薛空青看了看桌面上的盒子,沉默了片刻,然後將盒子放到一邊,起身去了大堂,繼續這一日的看診。
程嬌回到馬車上的時候,紀青蓮正在看話本子,彷彿是之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一樣。
她還不時地伸手摸一個蜜餞放到嘴裡,看到令人氣憤之處,她氣得臉都紅了,嘴裡也開始叭叭叭:“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些寫書的先生都將我們這些貴女當成傻子嗎?”
“堂堂丞相府貴女,竟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