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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對上平清王的目光,原本心底因為怒意和不甘引發的衝動如同潮水退去,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也知道將謝氏族人請來長安定然會惹怒平清王,會讓平清王失望,可事到如今,這已經是他唯一能走的路了。
他別無選擇,這一切都是他們逼他的。
是他們逼他的!
想到這裡,謝璟剛剛消退的怒意又湧了上來,心中有諸多的不滿和怨懟。
“若不是父親將我逐出家門,我又怎麼會將謝氏族人請來呢?”
“父親,我才是謝家的嫡長子,是祖父祖母嫡親血脈啊,也只有我才有資格繼承謝家,您將我趕出去,祖父祖母在天之靈,該如何想?”
“還有母親,對,母親,您對得起母親嗎?!母親早年跟著您吃了多少苦,連一天福都沒想過,您忘了,您在母親臨終之前答應過她什麼了?”
“你答應過的,說會照顧好我!難道這一切一切,您都忘了嗎?!”
謝璟說到最後,頗有幾分破罐子摔碎的歇斯底里,有悲有痛、有恨有怨、有不甘有不信,彷彿整個人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平清王閉上眼來,心裡湧現一陣無力。
他自然是沒忘的。
這麼多年他偏護謝璟的原因,不正是這些嗎?
只是他袒護得太多,反而讓謝璟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從而造成今天的境地,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多年來做下了多少錯事,反而是指責他為什麼不袒護他了。
平清王翻身下馬,靜靜地看著謝璟。
良久,他才道:“我沒忘。”
他沒有忘記過去的艱苦,也沒有忘記別人對他的關懷和真情真意,他曾在災荒之中被家人賣掉,本以為此生顛沛流離,一生無所歸。
是謝家給了他安身之地,給了他一口飯吃,將他教養長大,給了他關懷和愛護,他重新有了父母,有了家。
還有謝柔,便是他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也心甘情願跟著他,後來他入伍打仗,也是與她長久分別,等情況好一些了,她又得了重病,撒手人寰。
她跟著他一輩子都沒享過福。
他這一生,最對不住的就是她了。
所以每次謝璟犯錯,他想到謝家父母,想到謝柔,就是對謝璟下不了手。
或許終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做好,沒有好好教導他,讓他成為這樣陰暗狡詐,卑鄙無恥之人。
平清王長嘆了一口氣,覺得天地茫茫,心頭空蕩蕩的,便是此時站在家門口,卻也不知自己該歸往何處。
“罷了,你回去吧。”平清王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昏沉沉的,天邊烏雲捲來,似是風雨欲來。
“回去?”謝璟不明所以。
“是的,你回去吧,爵位之事你不必說了,便是三郎、四郎都不要,也不會再給你的。”
“為何?為何就不能呢?”
平清王道:“你若是為普通人,一輩子或許能安安穩穩,但你若是非要爭這個,依照你的心性,那也是...害人害己罷了。”
謝璟或許不是徹頭徹尾的惡人,畢竟他過得好的時候,他也有想過善待謝琅等人,也想做一個好兄長,但他重利自利,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他便可以不擇手段,哪怕丟掉所有的底線。
這樣的人,若是一生平順,他也能幹乾淨淨堂堂正正,可若是遇見事了,他就像是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惡鬼,是捅向身邊人的刀子。
打了敗仗投降的人,頭一個就是他。
他啊,不配啊!
“什麼害人害己?”謝璟可不贊同這話,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毛病,便是有錯,那都是旁人的錯,都是旁人逼他的,“父親,您便是偏心三弟和四弟他們,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我......”
“怎麼和你說道理就說不通呢!”平清王心頭又是無語又是惱怒,簡直是有火都發不出來,他煩躁道,“行了,趕緊走,我不想和你說下去了。”
再說下去,他都要氣得動手了。
到了此時此刻,他忽然想起謝琅往日在面對他時的感覺,似乎也是這般的惱怒和憤懣吧,道理說不通,所求的公平也得不到,甚至還被要求忍讓。
這樣的日子,是何等的窒息,他那麼多年下來沒瘋了死了,已經是他自己有本事了。
也難怪他得了機會說走便走,從此再也不回頭,對他而言,平清王府就像是一個令人窒息的牢籠,他喜歡程六娘,喜歡她鮮活赤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