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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還是生活在幻覺裡……”
袁平深思熟慮地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嗯,有點厲害。”
褚桓沒顧上把這種弱智的言論削回去——他聽出巫師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到最後幾乎上氣不接下氣起來,生怕他話沒說完就斷氣,連忙問:“你說我們怎麼救人?具體怎麼做?你的族人們那邊不知道怎麼回事,哭聲驚天動地的,稍微一靠近就喘不上氣來……”
巫師說:“他們哭,是因為被困在了幻想裡,它讓族人們以為我和山神背棄了他們,我……我並沒有……我的身體已經化成了那‘它’的一部分,就快要死了……誰也帶不走,趁、趁著我的意識還活著,你砍下我的頭,將我帶回山谷,用火種在族人們面前燒掉,喚醒他們……”
褚桓:“你快死了?”
巫師:“我一直在對抗它,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就快被它消化完了。”
且不說燒一個人頭就能把山谷裡的人喚醒這個事科學不科學,但是——千人同哭是因為以為巫師叛變?
又不是爹死娘嫁人,至於嗎?
褚桓認為這個巫師要不是有點瘋,就是在自作多情,他一邊轉述巫師的話,一邊十分誠懇地跟苦主打起太極:“我不能因為這種理由就殺人啊,要麼你再考慮考慮別的……”
南山聽了,卻忽然按住褚桓:“跟他說‘好’。”
另一邊,魯格已經抽出了刀,他平端起刀尖,卡在了巫師的脖子上,微微揚起下巴,對褚桓點了一下頭。
褚桓:“可是……”
“我們這裡就是這樣的,”南山輕聲解釋,“神山就是信仰,巫師被視為能溝通神山的人,所以是神的化身,在一族裡,巫師就是他們的信仰。”
褚桓其實十分不以為然,光他知道的真神就好幾個呢——但這話他只是心裡想了想,沒說出來。
多日以來,南山卻已經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點什麼了,他嘆了口氣:“唉,你還是不明白,我們這裡縱然沒有怪物,原本也並不太平,很多地方的人們窮困潦倒,我聽長者說,過去那些生活在各地的族人們還會經常混戰,如果有瘟疫,動輒就會死一大片人,人們朝拜神山,信仰神山,是一種寄託,你知道什麼是寄託嗎?”
褚桓沒料到當地人對山神的信仰如此篤定虔誠,猶疑地搖搖頭。
“寄託就是一種希望,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想一想神山,心裡告訴自己這是神山給的歷練,只有咬著牙熬過去,就會得到神的保佑——沒有這種希望和寄託,他們可能就會缺一條支柱。”
苦難與信仰,從來都是不可離分的。
南山說:“支柱倒了是什麼感受?一族人如果認為巫師和神山背棄了他們,就相當於有一天我認為你背棄了我一樣,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褚桓:“……”
他本來明白了,可是這句話……資訊量還是有點大。
南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髮,眼神柔軟了下來:“答應他吧。”
褚桓喉嚨有些發緊,他連忙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艱難地將自己的同聲傳譯工作進行了下去。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褚桓沉聲問面前的巫師,“你的意識為什麼沒有被吞噬呢?”
巫師沉默了一會:“可能是因為我心裡只剩下了‘回去’這一個念頭。”
這個說法與守山人長者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不謀而合,褚桓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個人當面向另一個人請求將自己的腦袋砍下來帶走,褚桓無法想象這種執念,但不妨礙他有一點觸動。
“好。”褚桓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話音落下的時候,那蠟像一樣的巫師石頭一樣的臉上捲過了一點微末的笑意。
魯格舉手下劈,乾淨利落地砍下了巫師的頭,就在他身首分離的那一瞬間,巫師的身體從腳到脖子,完完全全地化成了一灘粉末。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魯格拎起巫師的頭:“走吧。”
他們好不容易繞過了那座可怕的山谷,又要往回返,一想起那山谷中濃稠得化不開的空氣,就頓時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壯感,好像命中註定繞不過去一樣。
好在返回的原路上除了略廢腳程之外,沒再出什麼么蛾子。
褚桓邊走邊說:“剛才跟巫師聊的幾句話,我其實還想起了另一個疑問——我聽巫師的意思,絕大部分人被吞噬的時候,幾乎都是沒有意識的,他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