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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悲慘了。
長者卻從他那一臉春意看出了什麼,山羊臉正色下來,搖了搖頭,沉聲說:“那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下一件事,如果你覺得此時是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那我勸你最好別進陷落地。”
褚桓一愣。
長者:“你們那裡有一個詞,叫‘盛極必衰’——沒有人知道陷落地是什麼,將人吞噬到什麼地方,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逃出來的,但是我族多年在這裡,我心裡隱隱一個猜測。”
褚桓:“什麼?”
長者:“強大的人太多了,他們通常都不會被困在自己的低谷,你懂嗎?”
褚桓一愣。
長者看著他,高高地舉起手裡的柺杖,站在無風無雨的山間,舒展眉目,將柺杖杖頭在褚桓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彷彿烙下了某種祝福。
“去吧。”他說。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褚桓忽然想起來,“長者,有一個人,應該是你們守山人,男的,看起來有四十來歲,個子很高,手指有一點畸形……”
長者驀地睜開眼,一把抓住褚桓的肩膀:“你在哪見過他的?”
“夢見的,”褚桓說,“他是誰?”
長者沉默半晌,柺杖輕輕地敲打著地面,他眉尖微微聳動,顯出某種風燭殘年般的感嘆,好一會,才說:“那是……我的父輩了。”
“他名叫吉齒古,意思是‘長刺’,是那一代人裡族裡首屈一指的勇士,有一次野外遭遇食眼獸,他的伴侶死在了那次戰鬥裡,從那以後,他就有點瘋了。”
褚桓:“瘋了?”
長者:“他孤孤單單地自己生活了幾年,瘋得越來越厲害,有一次山門轉到這個世界,他留了字條離開了,說是去了陷落地,從那以後,沒有人再見過他。”
褚桓:“沒有音訊?”
長者皺著眉,仔細追憶了片刻,而後搖搖頭:“沒有——對了,我小時候時常到他的院子裡玩,他瘋得厲害的時候,跟我說過幾句話。”
“什麼?”
“他說‘陷落地是一個意識,叫人什麼都不能想’。”
褚桓皺起眉,飛快地在心裡將這句話掰開揉碎了想了半天,猶疑不定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長者:“瘋子的話,那誰知道?”
這時,守山人與守門人似乎都已經交涉完畢,好像是要出發了,小芳突然崩潰似的跪下來,抱著南山的腿大哭起來,而魯格一臉水鬼似的漠然,沒有喜怒哀樂似的站在一邊,旁邊的袁平遠遠地衝褚桓揮著手,大意是“說完了沒有,你快一點”。
褚桓再無法從長者那裡獲得更多的資訊,揹著那句表意不明的話,心事重重地向著他們走了過去。
最後,四個人——南山,褚桓,魯格,袁平,踏上了即將通往未知死地的路。
袁平看著死死關著的山門,忍不住問:“我們怎麼走?”
南山想了想:“上山吧,從山門上面爬過去,找一根繩索……”
他話音沒落,熟悉的震顫與“隆隆”聲響起,幾個人都吃了一驚,只見那緊閉的山門好像聽見了他的話一樣,忽然自己開啟了,門那一邊,屍山血海蕩然無存,只是一片茫茫的陰霾,彷彿是通往另一個世界。
南山點著了族長權杖,冷冷的火光亮了起來,他像是秉燭夜行般地將它舉起來,走在了最前面。
身後響起窸窣的腳步聲,褚桓回過頭去,只見兩族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站在他們身後,族人們每個人手持一根點著的骨頭,沉默無聲地目送他們離開。
螢火點點,滿山遍野。
南山:“走吧。”
死地
人接近陷落地的時候,最直觀的反應就是恐懼。
這種恐懼是無來由、無邏輯的,像動物面對天敵,它們未必真的清楚直面天敵的下場,也根本沒時間多思多慮,而那恐懼感就是自然而然地為保命而生,讓他們在靠近山門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想落荒而逃。
連魯格的腳步都忍不住在山門前一頓。
只見山門外陰霾的邊界如濃雲般翻滾不休,像一條貪婪的舌頭,幾次三番企圖破門而入,都被聖泉的熒光擋在了外面。
南山拍了拍魯格,示意他讓開,自己上前一步,試探地將燒著的族長權杖遞了出去。
族長權杖多年來擔著“傳世聖物”的名頭,並沒像同儕小核桃一樣消極怠工得長出了包漿,它除了燒不完以外,好像還能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