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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開始著急,就見少年從她每日往返溪畔的那條路走了回來。
徐夙隱肩上沾著露珠,黝黑的長髮略有溼潤。
他走到姬縈面前,躊躇片刻後,拿出一把簡陋的手工石刀。
“給我的?”姬縈驚訝道。
“你以後捶打蕁麻,就不會傷到手了。”他說。
說著這句話的少年,自己的手卻在一夜之間多出了些幾道傷痕。
“我把你溪水裡的陷阱也改動了一下,可以留住更大的魚了。”
自從進了皇宮,姬縈再也沒有受到這樣的關懷。一股久違的暖流從胸口裡冒出,像溫泉水一樣灌注在冰冷的身體裡,她感到一絲無措,反而無法直率地露出笑顏。
姬縈僵愣在原地時,少年略有侷促,低聲道:
“若是用不著,我這就去恢復原樣。”
“用得著!”
姬縈脫口而出,石刀也被她下意識地搶到了手裡。
山寨兒女,扭扭捏捏實在不像她的風格。
姬縈重新調整好心態,大大方方地說了聲:“多謝!”
少年唇邊閃過一絲微弱的笑意。
“舉手之勞罷了。”他說。
用那把少年打造的石刀捶打蕁麻,姬縈再也沒有砸到過手。
木架上晾曬的幹蕁麻越來越多。
白天太陽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
一切都意味著時間匆匆流逝,寒冬近在眼前。
一日傍晚,太陽早早就沉入山崖。姬縈提早結束工作,邀請徐夙隱和她一起在天坑邊閒逛。
姬縈一生只在皇城和山寨兩個地方生活過,對陌生的世界很感興趣。
徐夙隱便受她邀請,講他遊歷在外,一路所見。
大夏的皇族喜愛紫藤,上行下效,天京城滿城種滿紫藤,開花的季節倒是好看,但一旦過季,就會像妖魔鬼怪一樣,只剩枯枝在半空中張牙舞爪。
姬縈更喜歡徐夙隱口中生機盎然,一年四季皆有景所觀的遼闊天地。
他雖然出身士族,所關注的,卻都是她所關注的:鄉紳的豪橫,官員的腐敗,百姓的哀鳴。隨著他平靜但暗藏針鋒的話語,姬縈能夠體會到在那副看似冷淡的外表下,少年悲憫而痛苦的心。
若是惡毒一些就好了。
若是和兄弟姐妹們一樣,對世間他人的痛苦視若不見就好了。
當姬縈在皇宮中無數次目睹身份卑微的宮人,命如草芥地死在可笑的罪名之下,姬縈不斷質問著自己。
是不是變得和其他人一樣,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是不是變得和其他人一樣,父皇就會喜歡自己了。
是不是變得和其他人一樣,母后就不會被父皇厭棄了。
或許會。
但她還是想做自己。
初相遇的時候起,姬縈單憑衣著就將徐夙隱和其他貴族歸到一類。
她已經明白,那只是一種獨持偏見。
當他望著陡峭荒蕪的懸崖不知在想什麼的時候,姬縈想起了小木屋裡他無數次凝望的那扇窗。
窗外什麼都沒有。
但他還是一次次眺望。
是在眺望什麼呢。
她為他感到悲傷,儘管她還不明白那悲傷源自何處。
對於後院晾曬的那些蕁麻,他們曾經心照不宣。
直到此刻,姬縈下定決心戳破這層窗紗。
“我的繩子就快做好了,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出去。”她說。
她想分擔少年身上那股縈繞不去的憂傷,於是將自己的快樂坦誠相告,予以分享。>/>
少年卻並未露出驚喜神色。
“你在這裡生活多久了?”他不置可否,轉而問道。
她扳起指頭回憶自己寫了多少個正字,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在做無用功。
“記不清了,我是上一個冬天來的。”
姬縈學著他的樣子抬頭眺望,但她眺望的不是懸崖上的地面,而是更加遙不可及的天空。
“馬上就又要冬天了。”她漸漸低了聲音,喃喃道,“我討厭冬天。”
“為什麼?”
“因為不好的事情都發生在冬天。”
……
這天夜裡,姬縈睡得正香,忽然被人輕輕推醒。
徐夙隱把手指豎著放在嘴邊,止住了姬縈的疑問,也讓她的睏倦一掃而光。
她警惕地豎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