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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乙在旁邊掐著爪爪唸唸有詞半天,這時慢悠悠地插話:“都不對,我看是你們家籠舍位置有問題,地勢太凹,聚陰,所以種公先受害。”
“胡說八道嘰!”
“叔你從哪找的神經病?”
“別吵了,別吵了!”
“無知凡愚……”
正亂著,又有幾個鼠頭人抬著擔架跑進來尖叫:“這隻怎麼辦?這隻也要死了。”
“什麼?”團團轉的查爾斯先生回頭一看,絕望地捧住臉,尖叫成了《吶喊》的形狀:“天哪!”
烏鴉隨著它落下目光,見擔架上一動不動的是“那個種公”。
漿果醫院只有一張病床,“那個種公”只好被放在地上,一動不動地任憑鼠頭人們“搶救”。他的頭微微偏向烏鴉,深褐色的眼睛對上了黑色的。
片刻,兩個人的瞳孔同時變化,一邊像一朵幽暗處突然綻放的花,慢慢散開,另一邊隨之變形,目送這啞口無言的生命走完最後一程。
儘管鼠頭人們吵出了電鋸協奏的音效,這場聲勢浩大的搶救依然以失敗告終。
查爾斯先生叉著腰喘粗氣,哭喪著臉:“我的漿果啊!我的寶貝啊!這不是雪上加霜嗎?這不是要我老命嗎!”
“查爾斯老爹,這……屍體該怎麼辦?”
先生絕望地一揮毛爪:“洗乾淨,皮肉分開處理,照普通肉賣。”
索菲亞小姐欲言又止了半天,沒忍住:“叔叔,他腿瘸的,肉都爛了……”
“把爛肉剜了,又沒全爛!腿瘸就說摔死的。”先生瞪了侄女一眼,“不知變通,書都讀傻了——快拉走,臭死了,別再把我的寶貝也汙染了!”
然後鼠頭們就發現大事不好,一直乖巧的“模範種公”烏鴉好像受了刺激,不配合治療了。
這方才還好像要斷氣的病秧突然一躍而起,上躥下跳,在狹窄的醫院裡跟一眾鼠頭展開了追逐戰。
烏鴉靈活異常,像條黑漆漆的大泥鰍,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有著豐富的逃竄經驗,熟練地左突右進,還能精確預判鼠頭人們的動作,把大頭耗子們禍害成了一鍋粥。可惜還沒盡興,烏鴉心口突然一陣絞痛。他腳下踉蹌撞在了牆上,被查爾斯先生抓住後心。
烏鴉於是順勢一梗脖子,開始渾身抽搐,貢獻了至少十年碰瓷經驗的精彩表演。
先生魂飛魄散,連忙松爪,烏鴉趁機矮身溜走,半跪在地上往前一撲,一把抱住小姐的大毛腿。
除了索菲亞,烏鴉不讓任何鼠碰,一抓就躲,躲不開就抽。這大寶貝,恐嚇勸哄聽不懂,風一吹就倒,還不能動粗,把先生急得抓耳撓腮,頭頂的灰毛更稀疏了。
“停!”終於,忍無可忍的小姐發話了,“那就牽我那裡養幾天吧。”
烏鴉悄悄從它腿毛裡探出一隻眼。
鼠頭小姐嘆了口氣:“反正我放假了也沒什麼事,之前面包的東西……窩,飯盆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收拾收拾,走吧。”
麵包這種家生籠養的種母不會出售,在絕育之前都不會離開漿果圈,怎麼會有機會知道圈外的地方呢?
漿果圈的主人分明是查爾斯先生,麵包念念不忘的卻是索菲亞小姐。這讓烏鴉聯想起一種情況:在農村,養殖戶的孩子看見閤眼緣的小雞小羊,有時候會抱回去當寵物養著玩,這種小寵物屬於“臨時兼職”,其“本職工作”當然還是家畜。
聽清麵包遺願的瞬間,烏鴉就猜,麵包八成給小姐當過兼職寵物。
所以鼠頭小姐是會把漿果領回自己耗子窩的,只要不要臉。
計劃通,他又一次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