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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邊這處小山坡的坡頂上,一頭看起來和普通馬匹有著明顯區別的雄壯戰馬上,端坐著面色陰沉的中年男人。
“三叔,這事要做的這麼絕麼?”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後面小聲說道。
那是一個年齡介於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間白淨男子,大概是不常騎乘這種軍中的戰馬,一邊說著話,一邊還在努力控制著韁繩,想將這一匹有著特殊血脈的戰馬穩定住。
被叫做三叔的中年男子轉頭看向自己的侄子,這位周家年輕一代的讀書種子,面無表情的開口。
“向睿,你爹今天和我說了一句話,你可知道他說什麼?”
周向睿搖頭。
“你爹說,若非周家本宗這一代只有你一個讀書種子,把你這不孝子砍了腦袋才是最好的應對。”
周向睿在馬上一瞬間臉色蒼白,難以置信看著自己的這位三叔。
“不至,不止於此吧?三叔?就是一家農戶的性命罷了,而且是那個周向豐操辦的。”
周志榮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
“大哥平日裡把你這孩子看顧的太好了,這官場之中的事,你不明白。”
“你想要出口惡氣,直接周向豐把人弄死就是,偏偏去找那泰興縣令盧本忠,這是把整個周家放在火上烤啊。”
“那盧本忠是金陵吏部胡尚書的女婿,而胡家和我們周家一向有隙,老太爺在世時和那胡尚書沒少互相攻訐,勢如水火。”
“胡尚書的女婿,來我泰興縣做縣令,在陛下看來,乃是平衡之道。我周家在泰興百年,歷代泰興知縣都是此等背景。”
“因為咱們周家是皇黨,是江南士族裡的另類,是皇家在江南插下的一根釘子。”
“但周家在江南這麼多年,真要和江南大族勢同水火,互為仇寇,豈不是寸步難行?”
“或許老祖宗活著的那些年,咱們周家還是陛下插在江南的一把刀,但現如今大家不過是演演戲罷了。”
“所以你瞞著家裡去找到盧本忠的時候,盧本忠也就順手而為幫了你做了那一場戲,本來嘛,就是一家農戶而已。”
“但如今,這周向豐落到了錦衣衛的手裡,那就壞了。”
“那李錦,是陛下欽點的人物,說不好就有著直達天聽的渠道,若把這事來龍去脈給陛下說清楚了,你猜陛下會怎麼想?”
“原來咱們周家是在和江南士族一起演戲呢?內裡其實早就和江南這些人沆瀣一氣了?”
“和那些江南士族不同,咱們家就是靠著皇家的恩寵才站穩腳跟的。”
“要是陛下有了這個心思,你猜咱們周家會有什麼下場?!”
坐在馬上的周向睿只覺得天旋地轉一般,沒想到在他心中的這點小事,會有這麼大的後果。
怪不得自己老爹要讓三叔帶兵過來殺人滅口,而且是滅錦衣衛的口。
自家的這個三叔,乃是周家武力第一人,來帶著自己那個被太子選調去做護衛統領的哥哥,都是三叔調教出來的。
或許將來自己的哥哥在武道上會有超過三叔的那天,但邁入四品境已經快二十年的三叔,已經無限接近三品,只是天賦有限終究無法突破那層關隘。
但在三品以下,三叔絕對可以橫掃江南。
四品巔峰的周志榮本可以有個更好的前程,但只因此人無心仕途,又戀家,只在揚州江防營做了一個參將。
這揚州江防營,隸屬江防四大營,每營一千五百卒,是大明江南不歸金陵都督府管轄的一支軍隊。
揚州江防營掛著揚州的名頭,但營房所在的揚州南港其實是在泰興縣境內。
這周志榮等於是在家裡做官,這個參將一做就是快二十年,整個江防營上下可以說大半都是他的心腹。
也是周家現在的底氣之一。
江南不同邊疆,尋常江防營計程車卒若是到了遼東,恐怕連炮灰都算不上,但周家畢竟是先祖以軍功創下的基業,還算知道如何練兵。
周志榮這二十年來,也算培養了點真能打仗的兵。
今天帶出來的這三百騎,就是江防營裡抽出來的精銳,其中八個鐵臂騎,就是周家十幾年才培養出來的心腹。
還有一件事,周志榮沒和自己這個小侄子說。
周家能和江南士族們演戲演了這麼多年,就因為江南錦衣衛的衰敗。
廠衛在江南的廢弛,讓皇帝瞭解江南的資訊渠道只剩下了御史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