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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初次睜眼,她便不曾見過父母身影。
負責她起居的管事面白無須,尖著嗓子說,她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女,不得秋涵雅的喜歡。
因此就不會得到灌湘嶺任何人的喜歡。
管事說這句話時,語調裡滿是厭棄,又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憐憫,本以為能聽到女童的絕望哀泣,但他轉頭之後,只撞入一雙黝黑的眸子,如若深潭死水。
老翁絮叨嗓音一噎,草草縫製衣物的手都被駭停。
日子便這般平淡而過。
而後,在溫眠三歲時,她第一次見到了秋涵雅。
她的父親留著風雅長髯,身著灌湘嶺的竹紋縹衣,背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站在院內俯視著她。
平日苦喪著臉的管事掛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手指不住戳溫眠後背。
溫眠不厭其煩,只得按照他之前耳提面命的囑咐,亦是乖乖揚起個笑來。
&ldo;叫爹。&rdo;管事面目猙獰地做出口型。
&ldo;……&rdo;溫眠一時叫不出來。這個詞對她而言太過陌生,光是發音都讓她考慮半天,是平調?還是仄調?
而在她苦苦死思慮的時候,秋涵雅不耐開口:&ldo;把測石拿進來。&rdo;
幾個下僕聞言,齊齊手託四角,搬著貢祭測石的漆木雕竹案挪步入內。
管事欲牽過溫眠避讓,可秋涵雅伸手直接將女童從他身側拉過去,推至那塊比她人還高的測石跟前。
&ldo;手放上去。&rdo;秋涵雅道。
溫眠回頭看他,心道這案桌都比她高出許多,再放上測石快與秋涵雅齊平,叫她如何把手放得上去?
秋涵雅擰起的眉就沒舒展過,朝著管事挑挑下巴:&ldo;幫她。&rdo;
管事本就在埋怨溫眠笨拙不肯喚人,如今沉著臉上前,粗魯地扯著溫眠手臂,將她半提起來,小小巴掌成功摁在測石上頭。
無比明亮的光線鋪散開來,將整個院子的冬意驅逐,映出暖黃明媚的春光,就連斑駁灰牆都似鍍了層金。
溫眠尚不明所以,但秋涵雅的面容已然變化,方才還垂著的長眼漸漸瞪大,透出狂熱的希冀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管事手一鬆,溫眠便落回實地,踉蹌著退離幾步。
但就算如此,那塊測石上的光芒依舊未散,融融如玉。
院內的寂靜被一陣大笑打破,秋涵雅徹底舒展眉目,自進院後第一次躬身,將抿著唇的溫眠高高舉起。
直到如今被託至半空,她才終於能看清秋涵雅的全貌‐‐她長得和麵前的男人,分明一點都不像。
秋涵雅稱她,是灌湘嶺的&ldo;希望&rdo;。
溫眠只覺得莫名其妙‐‐灌湘嶺上下千餘人,她才不過三四歲,如何成為所有人的希望?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事不關己地想,這人或許是魔怔了。
秋涵雅亦是注意到女童看不出情緒的雙眸,臉上笑意便淡了些,又悻悻將其放下:&ldo;這孩子過於早慧,恐不是好事。&rdo;
管事見他語氣不妙,忙迎上來:&ldo;或許正是因為靈髓的緣故,才令……小姐明事理得早。她、她記事蠻早的,記得也牢,只是不太愛說話。&rdo;
不料這句話像是戳中秋涵雅的逆鱗,他眉頭復又擰起,嚇得管事兩股戰戰,面色如土。
灌湘嶺嶺主脾氣陰晴不定,句話說錯便很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而管事常年陪在溫眠身側,哪裡懂得嶺主喜好?如今實在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觸怒秋涵雅,連補救都找不出說法來。
本以為這次自己命不久矣,管事雙膝顫抖著要跪,卻聽溫眠突然開口道:&ldo;爹爹。&rdo;
秋涵雅周身寒意驟散,揚眉回首:&ldo;你叫我什麼?&rdo;
溫眠便又喚:&ldo;爹爹。&rdo;
&ldo;我會努力,不讓您失望的。&rdo;
剎那秋涵雅眉間陰霾確實是散去了,可眼神又實在複雜。他死死盯著只抵自己小腿高的孩童,最後竟發出聲嗤笑來。
那笑聲聽起來比起欣悅更像是譏諷,父女同室搞得跟仇人相見一般。
溫眠只覺得自己這父親挺瘋的。
但秋涵雅的語氣終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