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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是‐‐&rdo;溫眠掙扎著回身,堅持道,&ldo;我這不就又欠下你恩情?&rdo;
葉大娘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邏輯‐‐
她將蘆葦護在溫眠頭頂,因此溫眠便在院中時替她頂罪;如今她要送溫眠出海離開,在對方看來,便是又欠下恩情,卻無法償還。
葉大娘哈哈大笑起來:&ldo;這算什麼恩情呀?&rdo;
溫眠歪歪頭,反駁得認真:&ldo;你幫了我,如何不算?&rdo;
葉大娘笑得眼淚都快出來,捏捏溫眠嚴肅的臉蛋道:&ldo;我是瞧你好看,喜歡你,這才想幫你,不算什麼恩不恩的,聽話啊。&rdo;
溫眠便又搞不明白了。
她幫便是幫了,結下的因果已然是事實,既然有&ldo;恩&rdo;的因,便自然應當有她&ldo;報恩&rdo;的果。這跟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
再想想從前她救下殷玄燭後,對方亦是想用禮物作為回報,如此一來兩人不欠因果,殷玄燭若要修行,待到突破那日才不會受心魔制約。
難不成因為喜歡,就可以無視因果天道,不必回報了麼?
那喜歡對方的那個人多虧啊。
葉大娘見她眼神懵懂,便知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只再度催促:&ldo;快走吧,別誤了時間。&rdo;
溫眠被她推動著往前走,實在無法,只能勉力回頭承諾道:&ldo;我定會!報答你的!&rdo;
&ldo;好好。&rdo;葉大娘敷衍應道,親手將她推至鬼面的身側。
&ldo;走吧走吧。&rdo;她匆匆擺手。
鬼面卻在此時突然抬手,對溫眠比劃些什麼。
溫眠亦是恍然大悟,扭頭問道:&ldo;葉大娘,你為何要在此處藏一艘船?&rdo;
葉大娘怔了怔,這才明白過來是鬼面提醒了溫眠問及此事。她其實並不想對兩人多說實情,可看著溫眠那雙在沉沉夜色中都彷彿生輝的眼眸,她又覺得……無法欺騙隱瞞過去。
&ldo;確實是……有人命我將關於長留山的傳聞散播開的。&rdo;她最後回道。
&ldo;我害怕傳言會引來殺身之禍,因此隨時備好船準備逃生。&rdo;葉大娘躲閃似的垂下眼去,又侷促地笑道,&ldo;後來的事,你們也知道了。如今有貴人保我,我不會有事,這船自然是用不上。&rdo;
她說著說著,聲線帶上絲哽咽,根本不敢去看溫眠坦蕩無暇的雙眸:&ldo;孩子,大娘……不是個好人,你不要報答我,就當……就當我是贖罪吧。&rdo;
夜風從黑暗無光的海面拂來,溫眠一時有些茫然。
她對這世間的感知十分單一,秋涵雅、君凜、莊明音,在她看來便是惡;殷玄燭、鬼面還有葉大娘,在她看來就是善。可如今聽葉大娘一席話,又叫她不甚明晰。
葉大娘說她不是好人,可好與壞又要如何定義?
溫眠還欲再說些什麼,卻被鬼面一把拉住,埋頭便朝著海岸走去。
&ldo;等等,我還沒說完!&rdo;溫眠試圖掙脫,卻見鬼面抬手朝她安靜地擺擺手。
溫眠怔住,再次回頭,卻見葉大娘已經匆匆往回走去,一次都未曾回頭,連道別的機會都不給她。
&ldo;可是她說,她喜歡我。&rdo;溫眠遺憾地想道,&ldo;這還是第一個說喜歡我的人。&rdo;
鬼面對她的心事一無所知,只腳步不停帶著她走至船邊,悉心扶著她踏入船內。
[你不是說想去西域麼?我這裡有份海圖,你按照方向走,很快便能抵達西域。]
鬼面說完,從懷中掏出海圖與指南針給她。
溫眠驀地抬眸:&ldo;那你呢?&rdo;
這次鬼面沉默許久,才定定回道:[之後的路,你得一個人走了。]
他像是突然間有些焦躁,比劃了個[我不能],又洩氣放下,別過頭去踱步許久,才正視溫眠道:
[我說過,我們不是同類。你也看到了,我是妖族,我修行的也是妖族的心脈功法,遲早有一天我會失去所有理智,變為暴虐殺戮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