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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什麼也沒做,姿態也鬆弛,態度甚至談得上溫和,可莫名有一種壓迫感。
她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麼路寧說跟他在一起生活太拘束了。
「沒……沒事,哪裡吃都一樣。」她吞嚥了口唾沫,終於回過神,莫名像回到了剛大學畢業那會兒,見了大領導說話都結巴,情商總是掉線,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打招呼,於是補一句,「你好。」
路寧路上已經介紹過了,也沒有互相引薦的心思,於是這會兒沒說話,其實她知道,就算周承琛早知道她們要去吃火鍋,也依舊會定這裡的餐廳。
他這個人看似禮貌周到紳士,可那張紳士表皮下,其實強勢霸道不容分說。雖然他很少直白地去否認和反駁,但他總有辦法讓你心甘情願按照他預想的軌跡走。
這三年來,她深有體會。
一頓飯吃下來,徐詩夏的餘光在兩個人身上就沒下來過。
早些年婚禮,她遠遠見過周承琛一次,對他的印象就是冷,數九天的北風那樣刮骨的冷,涼意直接滲到骨頭縫裡。
他記得那時候一整個婚禮下來,好像也沒見他一個笑臉,路寧倒是一直微笑,神情看起來輕鬆,但臉上卻見不到幾分幸福。
典禮一結束,徐詩夏就提前離開了。
心裡應該是帶著怒氣的,替路寧委屈,且年少氣盛,覺得周承琛多少帶點乘虛而入趁火打劫的意味,還有著資本家特有的傲慢,跟強搶有什麼分別。
也氣路寧就這麼放棄紀肖燃,她記得自己踏入婚禮現場的時候,就被震撼到了,滿目繁華,現場的奢靡程度,徐詩夏覺得怕是一顆螺絲釘露出來都要鑲上鑽。
當時周家說,婚禮辦得倉促,就簡辦了,徐詩夏天真地以為會很簡陋,來之前甚至還在幻想,紀肖燃會像偶像劇男主一樣突然金光閃閃出現,帶路寧逃出這座富貴牢籠。
但現場一片浮華和熱鬧,婚禮盛大,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好像這是一樁兩情相悅幸福美滿的婚姻。
可作為路寧在大學裡最好的朋友,她是知道的。
那時候路寧正經歷著巨變,路家生意是一夕之間潰敗的,父母焦頭爛額,外婆恰逢重病,每日躺在icu裡。
每天睜開眼就是巨額的虧損和醫院雪片一樣的帳單。
當年考大學的時候,爸爸讓她選金融或者管理,以後好接手公司,她很不情願,覺得還有姐姐,她根本志不在此,只是也沒有其他特別想報的,最後還是報了。
大一上學期剛結束就申請轉了專業,去了隔壁法學院,因此認識了紀肖燃,那時她覺得自己真的做了個極其正確的決定。
人生好像一片光明。
只是她沒料到,鄰近畢業,路家的公司出現巨大的問題,爸爸費盡心力也無法力挽狂瀾,姐姐也為了公司東奔西走,焦灼難眠,心理也出現問題,只能靠藥物才能睡個好覺。
家裡破產在即,前路一片黯淡,外婆又病重,一時之間好像所有的泥沙都洶湧而下。
爸媽終於瞞不住她,坦白了。她迷茫坐在家中客廳,得知這棟從小住到大的房子也要拿去抵押了。
她所有暢想的美好的未來,好像都是一場虛妄的夢。
痛恨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也是這時,周家遞出橄欖枝,看中他們家手裡的一塊地,以及母親這一脈的家族底蘊,願意幫他們度過難關,但以聯姻做條件。
彼時周承琛在家族站隊的內部爭鬥裡僵持,老爺子病重,大筆的遺產等著分割,他急需要一個體面的婚姻獲得老爺子的支援,以分割到更多的遺產,好在家族裡站穩腳跟。
他從小跟著姑奶奶長大,老人家年邁體弱,唯一一點心願就是想看他早日結婚定下來。
姐姐精神一震,蒼白的臉色浮現生機:「我去。」
當年路寧先斬後奏轉了專業,姐姐為了安撫爸媽,也為了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繼續攻讀了ba,為著以後接手家裡的生意做準備,如今傾注無數心血也迴天乏力之時,從前那麼驕傲志得意滿一個人,如今連婚姻都可以拿去做籌碼。
路寧心中刺痛。
可週家遞了話,要路寧。
不知是周家的意思,還是周承琛的。
父母姐姐看著她,堅決不同意,說她有男朋友,心思也單純,不適合周家那種複雜的家庭。
尤其姐姐,堅決不同意。
周家也並不強求,態度溫和而禮貌,說讓他們考慮一下,如果不行便算了,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