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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跑那麼麻利,多半是沒什麼事。”顧長卿擒住艾葉冷靜道:
“他一個打小生性好強的性子,這時非要像哄個栽了跟頭的學步孩子似的關心,只會讓他更心煩意亂,倒不如隨他去。”
今天開始同居!
“可……”艾葉眼中迴轉著不甘與擔憂,盯著他衝出去的破門半天扯不回目光。
夜風順著掀開的房頂灌入,吹得人心亂如麻。
“倒是你。”
顧長卿把艾葉逮到面前,目光如炬,追問道:“一路跟他來了這兒?認真?”
艾葉苦笑避開顧長卿逼迫似的眼神,訕訕道:“不然呢。依你看,我像假的嗎。”
“我看你像真瘋。”
“光這一日就不止你一個說我瘋。”艾葉舔咬著乾巴的下唇,眼中深藏些許從未示人的陰鬱,卻又微翹起嘴角:
“我再瘋也比不上您。只不過順從本心,想做就做,想走就走罷了。世事無常,誰又能知道明日是個什麼天,會遇上什麼事,會不會留什麼憾。”
護城河水恬靜淡然的流淌,益州的冬還沒到冰封湖河的程度,水面波瀾不驚的倒映著萬千華彩。
鵲嵐橋上行人如潮,來來往往,唯有顧望舒獨自停在人潮之外,佇立在橋邊低頭望著水面。
倒影中背後天燈光河相融,他放空著看得入神到忘記眨眼,直到眼前景物虛化成拉扯的色帶,模糊不清,才眨了眨眼,揚起頭眺望天蒼穹漂的千萬天燈。
“真的有這麼多願望嗎。”
他將裘衣領子豎高,不叫寒風侵襲,輕吐的一口氣化作團白煙,飄渺著散去。
黑衣即便是髒了血也看不見,還要萬幸只是流了鼻血,沒一會兒就止得住。
憑什麼人不能逆天而行,卻要我逆來順受。
憑什麼我悟得了天書,卻又要以陽壽為引才能施用。
“你想放嗎?”
顧望舒聞聲訝地轉頭。
艾葉不知何時起已經站到了旁邊,一併抬頭往天上往。
他總是無聲無息的,能像個鬼魅似的靠到身邊。
“你……”
顧望舒略帶警惕地開口,但見他微抬的側顏描著銀光,嘴角微卷,一雙漆黑桃花目中神采萬般。
顧望舒暗自失笑,搖頭道:“我又沒有心願,放它做什麼。”
“我有。”艾葉笑著轉向顧望舒,說:“你陪我放可好?”
“……好。”
“借你一點點銅板!”
“都給你。”
顧望舒目送他搖著馬尾跑去不遠的小攤上,好一陣交涉才不至於把攤主嚇得棄攤而逃。
這次是老老實實給了銅板,從老闆顫顫巍巍的手裡換來天燈,隔著老遠,人頭攢動之後,欣喜衝他擺著手中天燈和毛筆。
“你不寫,那我全寫了?”
艾葉抱著個燈隨人潮擠到他身邊,把天燈放在地上,蹲下去趴在上面筆桿飛快地專注認真寫了幾行字後,舉到顧望舒面前給他看。
本以為按他的性子寫的心願定是什麼——
希望我能接受他的心意,希望自己少罵點他,望頓頓有兔子吃,
總之全是油嘴滑舌胸無點墨之詞。
卻在對上眼的一瞬躊遲。
那些個字歪曲扭八不太好辨認。
“願人世安平,無災無難,世事祥寧,吉慶有餘,天官賜福……”
“你的願望……是這個?”顧望舒極為疑惑道:“你一個妖祈什麼人間安寧?”
艾葉神秘傲笑,湊到顧望舒跟前攏著他耳朵悄悄道:
“因為只有人間安寧了,你才不用為了他們出生入死,成天走在刀尖火海之上,我便也不用……”
“不用什麼?”顧望舒問。
“不用再擔憂自己的生死,回到以往的生活,也好帶你回家,去看我生長的地方,見我兄長。”
顧望舒思索道:“也有道理。”
“我其實並不想求天官賜福的,誰愛搭理那些個天上的老腐朽啊?”艾葉叉腰道:
“誰讓我現在走的這條路就是在逆天改命,與天數為敵嘞。三界之中沒人賜福於我,甚至處處想置我於死地。”
他略抬眉尾道:
“所以這個心願只有你願聽,只有你能陪我實現——自然這天燈啊,也只能是你陪我放。”
顧望舒茫茫看著他奮力忙活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