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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會場一片譁然。
柏清河還不滿四十,這退休實在是退得太早了點,而且退得如此一乾二淨,竟是要將整個立新全部送給孟連生。
孟連生雖然是二把手,但一個打工幹活的二把手和老闆,那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何況他不是柏家人,與柏清河也沒有任何親屬關係,甚至進立新還不滿三年。
眾人驚訝之餘,羨慕有之,嫉妒有之,疑問亦有之。
只有孟連生睜大一雙泛紅的眼睛,眸子中霧氣沉沉,彷彿感激得要哭出來。
旁邊幾個有眼力見的骨幹見狀,趕緊打著哈哈哈道:「小孟,不,應該是孟老闆,柏老闆如此賞識你,你應該笑才對,怎麼還要哭起來了?男子漢大丈夫要不得。」
孟連生自然是沒哭出來,只是依舊一錯不錯地望著柏清河。
他不是在為柏清河對自己賞識感動,而是知道對方做出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柏清河要死了。
所以他不是在激動,而是在難過。
柏清河對上他的目光,很快輕飄飄移開,又繼續說:「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這個決定即刻生效。」
誰能有意見,誰又敢有意見?
立新是柏清河的立新,他想要交給誰是他的自由。孟連生年紀再輕資歷再淺,也是二把手,柏清河要退休,由他接班理所當然。
但是……
「清河!」柏三爺站起身,一聲厲喝,冷哼道,「立新是你一手打拼出來的,照理說你要誰接班,我不該有意見。但把所有權轉給一個外人,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你又不是沒兒子,於情於理,立新將來也該是子駿的。」
柏清河微微一笑:「子駿什麼性子,三叔想必清楚得很。他不適合立新,也絕無可能幹我們這行,我把股份留給他,與其將來做個傀儡,不如早早離立新遠點。你說是不是,三叔?」
他這話什麼意思,在座眾人一聽即明,柏三爺面上掛不住,望著侄子那不容置喙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坐回去。
柏清河又道:「我說過了,立新不是我柏清河一個人的立新,誰能管好立新,帶大家掙錢,誰就是接班人。還有誰有意見?沒意見我們就散會。」
一室的鴉雀無聲,昭顯這場權力移交大會完美結束。
孟連生原本就話不多,這回更是全程沒說一句話。
及至回到小汽車上,白色車簾子剛拉上,坐在後排座的柏清河,捂住胸口猛得咳嗽兩聲,一灘鮮血從他衣襟蔓延在腰間。
車內三人都嚇了一跳,孟連生更是顫抖聲音道:「常安,快……快開車去醫院!」
他扶住身旁的柏清河,一雙眼睛紅得快要滲出血來。柏清河稍稍緩過氣,掀開眼皮看他,輕笑了笑道:「放心小孟,我現在還死不了。」
孟連生終於像一個真正陷入迷惘的孩子,呢喃道:「為什麼?為什麼?」
柏清河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剛剛那場會議,已經用盡了他全部力氣,此時的他已經說不出一句話。
回到醫院,又是打針又是吃藥,及至晚上,柏清河又才清醒過來。
病房裡照舊留著長安常平兄弟和孟連生。他示意常安將自己扶起來,又喝了點水,才虛弱地開口:「小孟,你是聰明人,今天開會的時候,應該已經猜到是什麼情況。沒錯,我快死了,我一直讓醫生對我的情況保密,實際上我不是得了病,我是中了,肝肺已經壞掉,醫生迴天無力,能活幾日是幾日。」
孟連生是猜到了真相,但常安常平卻是一無所知,此刻聞言大驚失色。
兩人是,十來歲就跟著柏清河,算是被他一手養大,說是保鏢,實則跟養子差不多。
「先生!」兩人當即眼眶泛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柏清河擺擺手:「做我們這行的,生死是常事,你們不用太傷心。等我走後,你們哥倆跟著小孟,好好護著他和子駿。」
兩人用力點頭,眼見就要泣不成聲。
柏清河道:「我中毒的事誰都不能說,你們起來吧,把眼淚擦乾淨,出去外面等著,我有話和小孟單獨講。」
兄弟倆抹了抹眼睛,起身出門。
孟連生緩緩跪倒在地,啞聲道:「先生,你有什麼儘管吩咐!」
柏清河輕笑了笑,道:「我活了四十年,自認最大的本事就是會看人,三兩眼就能分辨得出是忠還是奸。只有你,我越來越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他微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