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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出門下樓,路過公館的大小女傭,瞧他這副煥然一新的模樣,都忍不住打趣:「快來瞧!這小公子是誰啊?不會是小孟吧?哎呀,差點認不出來!」
他在柏公館老實本分,比他年紀小的丫頭也不會在他面前羞赧,個個是忍不住對他瞧了又瞧。
孟連生低著頭一言不發,彷彿是被女傭們逗得害了羞。
他盯著自己的腳尖,在心中暗想,原來自己也是英俊的。
與柏清河坐車到了一棟花園洋房門外停下,孟連生才知道今日柏清河要做壽的沈家,是沈家花園的沈家。
今日是沈行知的七十大壽,沈家花園已經停了不少小汽車和黃包車。
柏清河下了車,挽起一點袖子,瞥一眼孟連生望著前方洋房,怔愣愣的模樣,低聲叮囑:「小孟,你是我的隨從,不用緊張,跟著我就行。」
孟連生回神:「明白,先生。」
柏清河平時出去應酬,多是帶常安常平,這回第一次帶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給他丟臉。
他其實並不多緊張,只是有點好奇和興奮。
他知道,沈玉桐就來自沈家花園。
原先對這座花園洋房,他只是偶爾路過。原本以為柏公館已足夠豪奢,但到了沈家花園才知天外有天,氣派比柏公館更上一層樓。
這些鹽商世家,確實是富得流油。他看過報紙,知道沈家如今建了精鹽廠,從傳統鹽商轉為現代實業,影響頗大。
二人隨著聽差來到宴廳,在門口迎客的是沈家大公子沈玉桉。他上前與柏清河握手:「柏老闆,好久不見!」
「大公子好久不見!」
二人寒暄完畢,柏清河讓孟連生將壽禮交給迎客的聽差後,領著他直接到來主桌前。
主桌坐著是今晚的壽星公沈行知,以及他的幾個兒女女婿。
左側是幼子沈玉桐,右側空出的一個位置,想必是留給門口迎客的長子。沈行知就這兩個兒子,但在沈玉桐右側還坐了一個大個子年輕男子,看著與沈家幾個人都不掛相,也顯然不是女婿。
孟連生見過他,就在元宵燈會上。
原來這人正是死皮賴臉要挨著沈玉桐坐在主桌的龍嘉林。
柏清河上前做了個揖,道:「沈老先生,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沈行知今日穿著一件深灰色馬褂,笑著起身回禮道:「多謝柏老闆。」
柏清河道:「沈老客氣了。」
與此同時,桌上響起一道驚訝的聲音:「孟連生?」
說話的正是沈玉桐,在看到了柏清河身後的孟連生後,他幾乎是驚訝地站起來。
相較於他的訝異,孟連生則要平靜許多,他只輕輕一笑,點頭低聲道:「沈公子!」
柏清河未曾見過沈玉桐,不過對於沈二公子大名有所耳聞,聽說過沈家二公子面若潘安,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因而剛剛過來祝壽,掃到桌上的人,很輕易就猜到桌上模樣最亮眼奪目那位年輕人便是了。
只是在沈玉桐與孟連生打招呼時,他還是不由得露出驚訝,回頭看了眼自家這位小聽差,開口道:「二公子與我家小孟相識?」
沈玉桐笑道:「我與小孟有過幾面之緣,他幫過我,沒想到他是柏公館的人。」
柏清河笑著點頭:「原來如此,那也算是我們柏公館和沈家花園的緣分,今日是沈老先生的大日子,賓客多,我就不討嫌站在這裡叨擾了。」
沈行知指了指旁邊桌子空出的位置,笑道:「那就請柏老闆入座。」
沈玉桐從善如流,領著孟連生在一旁坐下。
沈行知這場壽宴,辦得不算高調,只請了不到百人的賓客,但都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按照習慣,各大人物的隨從都在外面等候,進入宴廳的都是伉儷或父子兄弟,鮮少柏清河這樣,將隨從帶進宴廳。
柏清河是草莽出生,沒有豪門世家那麼多講究,也並不在意旁人眼光,他沒向旁人介紹孟連生身份,只說是自己人,還讓他上桌與自己坐在一起。
當然,也並沒有人去在乎這個沉默內斂的少年到底什麼身份。
沈老爺子是戲迷,今晚沈家為他做壽,專門請了慶春班來唱堂會。慶春班是北京來的戲班子,在上海一炮而紅,班主佟如瀾成了名角兒。
今日演得是《貴妃醉酒》,扮上戲裝的男旦,身段柔美,唱腔婉轉,一段唱下來,眾人拍手稱好。
沈家聽差拿了一隻盒子,來到沈行知所坐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