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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那天王垠丘回到家,跟齊滿米一起跳舞的那群紅色小人擠在他們家客廳裡。王垠丘在門口頓了一下。齊滿米擠出來,絞著自己的手,有點緊張,帶滿方言口音地解釋著:「她們說想來參觀一下。我說家裡有大彩電,她們不相信喬哥打你辦公室電話想說一聲,就是沒打通」
王垠丘沒聽他說完,推開齊滿米進了臥室。
他再出去的時候,表演團的人都走光了。齊滿米下樓去開水房把暖水瓶重新打滿,放在茶几邊上。茶几上堆滿了瓜果皮殼。齊滿米忙手忙腳地整理。王垠丘靠到沙發上閉了會兒眼睛。他站起身想開啟電視看一會兒,但怎麼按電視機都沒反應了。
王垠丘感覺一整天積蓄的情緒決堤而下,他狠狠拍了一下電視機。齊滿米嚇了一跳,從茶几邊站起身愣在那裡。
王垠丘轉頭問他:「電視機怎麼壞了?」
齊滿米慌起來,擺著手說:「不啊,剛才看的時候還好的。」
王垠丘指著他問:「那它是自己發神經壞了啊?你知道這電視機多少錢嗎?」
客廳裡安靜了一會兒。齊滿米感覺有點眩暈。他張著眼睛,十分窘迫地看著王垠丘。外面又開始下雨,窗簾被吸出去,又沾滿雨水飄回來。齊滿米疙疙瘩瘩地說:「我賠我。」他說到一半,跑進臥室,從行李袋的隔層裡拿自己攢了幾個月的錢。那些髒兮兮的毛票加上硬幣,齊滿米捧成一堆,眼睛紅紅地拿給王垠丘說:「我賠你。」
王垠丘冷哼了聲,說:「這臺電視毛兩千塊,你這裡有沒有兩百啊?」他說完,不知道是在懊惱齊滿米還是懊惱自己,抓了下頭髮,繞過齊滿米進了臥室。
那天晚上,齊滿米沒敢進臥室睡覺。他坐在沙發上,捂著自己的錢,眼淚簌簌地滾下來。他站起身試著按了幾下電視機,真的沒反應了。客廳裡昏暗暗的,牆上還貼著他們結婚的「喜」字。齊滿米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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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跪在學校門口。王垠丘在春曉苑門口愣了片刻,去車棚推了自己的車繞到了另一個門進校。但過個把小時,主任還是領著他到門口去跟家長做協調。
家長拽著他的袖口說:「我們村就他一個大學生,王敢真的很不容易。我不相信他做那種事,學校能不能再查查啊?」
王垠丘閉了下眼睛,拽不脫拉著他的那隻手。
家長每天每天地守在校門口,好像自己孩子花了多久的氣力考上輕工學院的,他們就決定花多大的氣力爭個說法。
王垠丘進出春曉苑的時候都開始害怕。
他那段時間實在太疲憊,都沒注意到齊滿米白天夜晚的開始很少在家。
齊滿米跟著其他工人進臨時搭起來的棚子吃中飯。半飯盒的飯,配鹹菜和例湯。他反正吃什麼都差不多。吃完了之後,就坐在工地裡擰鋼條。他力氣不夠大,擰起來非常費勁。擰完之後,有工人招呼他去搬廢料,他就跑過去搬。
傍晚,工地對面的二樓是間家庭幼兒園。小孩子從樓梯上一串串跑下來。有人分了幾個橙子給齊滿米。他們從路邊橙子樹上偷來的,吃起來有股土腥味。齊滿米吃了兩個,把剩下的塞進了褲子口袋裡。
分橙子給他的工人又過來把他們手上的橙子皮收集起來,曬在挖掘機的車鬥裡,說等冬天的時候燉肉吃。
齊滿米在這裡下了工,又回家洗個澡,到老喬的婚慶公司上班。他把橙子放在茶几上留給王垠丘吃。但晚上他回家的時候,橙子還好好地放在那裡,沒人動過。
他窸窸窣窣地把今天掙到的錢放進行李袋的隔層裡。王垠丘在床上翻了個身,低聲罵道:「睡不睡啊你。」
齊滿米趕緊躺下,不再動了。齊滿米知道兩千塊真的是個天文數字。他本來想攢夠一筆錢之後,再往東南沿海去一點。但現在他決定先賠王垠丘的電視機。等賠完那臺電視,他就離開這裡。
齊滿米側過身,抱著自己的行李袋。行李袋裡躺著姐姐的身份證明。齊滿衣長得非常漂亮。十來歲早婚,嫁給隔壁村的一個漁夫。齊滿衣經常逃回家,身上臉上都是青紫的痕跡。她說那個人用漁兜打她,用魚竿打她。她說好痛苦。那是齊滿米第一次在一個人那裡聽到「痛苦」這個詞。
每次姐姐回來,爸爸又會揪著她的頭髮把她押回隔壁村。
土路上是真的都是泥濘的土,橋陽是長江邊上的小村落,江水漲,路面濕黏。齊滿衣跌倒又爬起來,繼續被推著回去。
齊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