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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裡,通往花園的大門出現道人影。
黎月箏抬起眼,失焦的瞳孔漸漸凝聚,視野也變得明亮。
男人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清晰起來,腦海中突然沖入畫面。
陰暗的房間,窗簾緊拉著,光線被遮擋在外。
靠牆的衣櫃留著條小縫隙,隱約能聽到微顫的呼吸聲。
櫃門之後,女孩抱著雙臂蜷縮在角落,雙眼通紅,卻死盯著櫃門外,肩膀微微發顫。
耳邊並不清淨,不斷傳來東西碎裂和強烈的擊打聲。
像是有什麼重重抽打著皮肉,又狠狠撞到硬物上。其中,還夾雜著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咒罵,言辭粗俗,每說一句,下手又更重一分。
每一聲毆打,都會讓她心臟縮一分,眼角卻更紅。
她自虐般地不讓自己捂住耳朵,眼淚模糊視線也要盯著櫃門外。
房間門沒關,從這個角度,女孩能看到客廳的角落。
少年像坨死肉般被男人丟過來,髮絲打濕,唇角都是血。
不知是傷到了哪裡,身體抽縮兩下。然而,還沒等他坐起,就被男人拽著衣領按到牆上。
少年臉上沒有半分痛苦,在男人拳頭落下來時竟還能笑出來,眉尾嘲諷。
女孩聽到少年說,「廢物。」
這話顯然激怒了男人,男人的表情更加猙獰,眉尾短疤皺起,隨後便是更暴戾的毆打。
女孩咬住下唇,嗓眼痛得厲害,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躲在這裡。
男人的體格比十幾歲的少年強壯太多,根本不給他反抗的機會。桌凳都摔在地上,桌上的東西碎了一地。少年倒在地上,頭緩緩朝房間的方向偏過來。
透過櫃門縫隙,兩人似乎相視。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毆打才結束。外面的動靜漸漸小了,男人又說了句什麼,緊跟著便是關門聲。
女孩沒敢出去。
耳邊是悉索的動靜,雙腳蹭著地面走過,好似萬分艱難。
不多時,腳步聲停在身前。
櫃門被開啟,細弱的光線投了進來。
女孩抬起頭時已滿臉淚痕,她望過去,和少年溫和的目光對上。
他又換上了長袖,身體裹得嚴實,什麼都看不到。嘴角的血跡已經被擦掉了,只留下醒目的傷痕,頭髮應該也整理過。
少年看著女孩,剛想說什麼,強撐的身體終是站不穩地倒下來,膝蓋不受控制地跪下去。
當即,女孩上前抱住他,讓他的雙臂可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年雖然清瘦,但是骨架重,女孩卻抱得牢。但她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弄痛他衣服下的那些傷口。
短暫的眩暈過後,少年好像清醒了些。意識到自己的身軀壓下來,趕忙想要退開,然而女孩卻沒鬆手。
頸窩的位置漸漸有了濕意,耳邊傳來隱隱的抽泣聲,懷裡的人在發抖。
少年垂下眼,強撐著輕輕回抱住這具纖薄的身體。
「沒事的,兩兩。」他嗓音低啞,弱的幾乎要聽不見尾音。
女孩哭得更兇,鼻腔裡的血腥味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他們就這樣抱在一起,什麼話都不說。
好半晌,她才壓住眼淚,微微鬆開手,後退些距離,抬起頭看著少年晦暗的眼睛。
分明是哽咽著,卻又無比堅定。
她說:「賀潯,我帶你逃吧。」
第10章 薄怒
賀潯並不常來看望賀庚戎,或者說,整個賀家的人都對他沒什麼關心。
在賀家,向來人情涼薄。別說賀庚戎人還在,就是人不在了,那群人也不見得會掉一滴眼淚。
所以當賀潯出現在病房的時候,賀庚戎也是意外的。
病痛的折磨讓他面黃肌瘦,原本健壯的身軀也不過只剩一副骨架。不變的是那副神情,依舊陰狠兇戾,猙獰的讓人反胃。
病房再大再豪華,無人問津的孤獨依舊是一種煎熬。
見到他的那一刻,賀潯在想,或許賀庚戎也無法忍受自己這副纏綿病榻不能自理的樣子。
從前的懦弱尚能透過拳腳發洩,而現在,也只能在痛苦裡飽受折磨。
只不過,賀潯對如今竟能在賀庚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發現懼怕,確實生了幾分興趣。
其實不怪賀庚戎怕他,這幾年賀潯的手段整個賀家都有所耳聞,多少在賀氏盤踞多年的瘤被他連根拔起,他又送了多少相關利益鏈條的人進去,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