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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鄰右舍倒是熱心,可翻來覆去都是那點事。哪像農村,小張村是個大村,兩百多戶人家,上千口子,兩口子打架這種熱鬧平均天就有一次。
小張村山清水秀,泉水甘甜,山上熱鬧,時不時看到野雞也兔子,運氣不好還能遇到野豬。晚上涼爽,除了暴雨來臨前的時候悶熱,要是學村裡人搬張床睡院裡或者村口,還得蓋被子。比起悶熱、出了門沒有陰涼地的城裡,老兩口自然更喜歡鄉下。
要是孫子孫女沒在跟前,還得在農村薅草種地放羊,老兩口也很難喜歡農村。
任維東:「您的意思再住兩天?」
任老同志:「你急著回去?」
「急倒是不急。」任維東沒能說出第二句,村民就勸,「再住兩天。這麼著急回去,我們也沒點準備。」
任維東奇怪,他爹媽兒女回去,他們準備什麼。
八月二十清晨,任維東剛洗好臉,聽到有人喊:「周老師,任老師,東西我放車裡了啊。」
林雲香想出去看看,任維東給她個眼色,扔下毛巾跑出去:「什麼東西?」
「雞啊。」來人看起來四十歲,但其精神狀態像三十出頭,沒比任維東大幾歲,臉上帶笑,不像精神病患者,可任維東還是沒聽懂,「什麼雞?」
女人顯然被噎得一時間無言以對,任老闆怎麼連雞都不認識。可是也不對,依依和小北都認得。
「吃的雞。」女人試探地問,「任老闆沒吃過?」
任老闆大囧,見後備箱開著,估計小北或依依放東西的時候忘了關,他走過去,兩隻活蹦亂跳的公雞在竹籠裡掙扎。任維東哭笑不得:「您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我外甥女說依依給二丫的衣服和鞋,隨便一樣都能買兩隻雞。」
任維東:「您是二丫的母親啊?咳,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原本是想把那些東西送去孤兒院,依依非說她又不認識那些小朋友,幹嘛送給她們。」
女人笑出聲:「依依說您嫌礙事,要扔了給她的新衣服騰地方,周老師不許,小妮子才想到送給二丫。」
任維東頓時想打孩子:「您都知道了?」
依依和小北去年在村裡小一個月,穿的衣服也不是頂好的,老兩口看起來也會過日子,所以二丫的母親收到衣服真以為衣服小了依依穿不上。
去年春節,她拿幾件更小的衣服給她弟送去,她在省城上大專的外甥女見著就說,那些衣服很貴,怎麼怎麼著。
二丫的母親心裡就不踏實,總感覺擔人家很大情。今年依依和小北一來,二丫的媽就狠心殺了一隻大公雞,叫二丫去喊依依和小北來他們家玩兒,玩到中午正好吃雞。
期間二丫媽拿出依依的衣裳說這就是依依送給二丫的。隨口問穿得上嗎。任依依搖搖頭。二丫媽比劃一下,剛剛好啊。
依依套身上,咯吱窩很緊。二丫媽心想,拆開補一塊布就行了。隨即她想到任老闆的閨女哪能穿帶補丁的衣服。就算依依不在乎,萬一叫任老闆的客戶看見,還不得以為他快破產了。
確定最大的一件依依也穿不上,二丫媽心安理得多了,還是想謝謝任維東。主要謝他寄來的書。
二丫媽怕任維東嫌棄不要,點一下頭就說:「正做著飯,我得回去了。」
任維東叫住她:「這雞真不能收。」
「周老師說城裡沒有這樣的雞。」二丫媽心裡很不是味。
大多數鄉下人都沒什麼心機,很努力也無法掩飾她的窘迫。任維東見狀實話實說:「我爸媽上了年紀,一直坐火車身體受不了。我們坐幾個小時火車到省城轉飛機,飛機上不許帶活物。」
二丫媽一臉懊惱:「我聽依依說過她坐飛機,我以為以前坐過飛機。那這個——」
任維東遞給她:「養著吧。來年我爸媽身體還好的話,再來您做給他們吃。」看到一個塑膠袋,「這也是?也拿回去吧。超重得辦託運,另外收錢。」
「這麼嚴格啊?」
任維東點頭:「很多東西都不能帶。要不然也不會來到這兒再買。走的時候二丫來送送依依和小北就行了。」
二丫媽餘光看到院裡有人端碗,趕忙回家做飯,叫二丫先吃。任家這邊剛收拾好,一群孩子來了。村裡這些孩子很多再開學就上二年級三年級了,會的拼音多,識字多了,一個個揮著小手:「林小北,回去給我寫信啊。」「任依依,我給你寫信。」
倆孩子扒著車窗勾著頭朝外跟小夥伴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