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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管家一開始並不習慣,早起之後總是往梁暮行生前的房間走去,直到走到門口,他才醒悟過來。
梁先生已經走了。
老爺子也病倒了。
如今梁家最快從那場悲痛中抽身出來的,只有梁非城。
清晨,蘇怡從客房出來,迎面碰到下樓的梁非城,她站在樓梯口,素麵朝天的看著他,喊了一聲:「三哥。」
要說分寸,馮管家覺得蘇怡是他見過的最有分寸的女孩子。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又是公眾人物,愛美是人之常情。
梁家剛辦完喪事,她都是一張素淨的臉,她本不需要這樣,可她從來沒有化妝,更沒有穿的花枝招展,一身素色的衣裙,細緻到令人覺得欣慰。
梁老爺子病倒了,讓她長住下來,除了話劇排練以外,她其餘的時間都在陪著老爺子。
梁公館上下無不喜歡她。
天氣已經回暖了,梁非城穿著菸灰色的西裝,比穿純黑色的西裝時要更顯得儒雅一些,可身上清冷的氣質卻沒減少半分,反倒讓人覺得更加難以接近。
他聽見聲音,抬眸,略顯清寒的目光看了蘇怡一眼,低沉的嗯了一聲,「去吃早餐吧。」
沒有過分疏離,也沒有讓人誤會的親暱。
從她身邊走過,轉身下樓。
樓下小九看見他下來,拿著剛到的報紙跟在他身後去了餐廳,「三少,新軟體開發那件事……」
蘇怡就站在樓梯口靜默的望著他的背影,胸腔熱熱的,手指不自然的蜷了起來。
她掃了一眼偌大的梁公館正廳,此時此刻,她身處的是燕京城權利巔峰的梁公館。
她呼吸一沉,嘴角彎了起來,腳步輕盈的走下樓。
餐桌前,梁非城右手攤開報紙,左手攪動著咖啡,手指修長乾淨,蘇怡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三哥,下週三晚上七點你去看話劇嗎?」她低著頭,隨意的問出一句。
梁非城攪動咖啡的手一頓,放下勺子,叮的一聲,莫名讓人覺得心跳發緊。
蘇怡看了他一眼,不期然對上他那雙深褐色的眼瞳,心跳一瞬間的停止,而後怦然跳動,臉上卻是一片自然,歪著頭笑了一下。
「看時間,有時間會叫上老白一起,沒時間的話,會叫人給你送花籃。」梁非城抿了一口咖啡。
蘇怡莞爾一笑,落落大方的說:「那我就先謝謝三哥捧場了。」
她說完後,低下頭喝牛奶,眼底壓著一片暗影。
其實她知道他不會去的,因為他每天下班後都要去一個地方。
去劇院排練之前,蘇怡先去了一趟北山精神療養院。
她沒叫梁公館的車子送她去。
現在梁公館的傭人們都捧著她,把她當成一個完美的女神,挑不出一絲的毛病。
如果被傭人們知道她有一個精神失常的母親,會讓她覺得抬不起頭來。
她打從心裡的自卑,根深蒂固。
車子在北山精神療養院外停下,她付了車錢,拉開車門下車,目光下意識的往五百米處的側門外面一棵香樟樹看了過去。
上週五和前天晚上,她都在那裡看到過一輛黑色的轎車。
因為路燈的反光,她看不清車的型號,但醒目的車牌號:燕a88888
這個車牌,燕京城的人都知道,是梁公館三少的車。
她故意拖到很晚才出來,結果那輛車也還是停在那裡,車窗降下,她隱約看到有煙霧從後排的車窗飄出來。
但她選擇視而不見,這個時候撞破一些不該被她看見的事情,她知道會惹他生氣。
她向來有分寸,也知道怎麼樣才不會讓他討厭。
她不是蘇清揚那個蠢貨。
然而現在是白天,那輛車自然不會出現。
她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走到門口向門衛打了聲招呼,隨後沿著種了兩排松柏的小路走進去。
迎面是從一棟單獨的小樓走出來的護士。
那棟白色小樓以前是住了一位位高權重的人,後來那人離開了就沒住人,然而現在,裡面住了一個女人。
蘇怡母親在這家療養院住了很多年,這裡的護士都認識她,微笑著打招呼:「蘇小姐。」
蘇怡回以微笑,狀若無意的看向她的身後,問道:「那裡面住著什麼人,樓下那麼多保鏢。」
護士湊過來,小聲的說:「梁公館接來的,挺正常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