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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符子縉,又看了看一臉無奈的祿存星君,最後還是對祿存星君說了聲:「謝謝。」
祿存星君說:「不用謝我,是符子縉太固執……往後的事情我不會再幫你們,要面對什麼,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了。」
說完,便帶著歐陽忞揚長而去。
霍成楓一下子癱軟下來,抱著符子縉在倒在地板上。靜靜地,靜靜地,不知道躺了多久。
……
這一天經歷了實在太多,符子縉睡得很不安穩,幾乎是無可避免地想起了很多生前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參加科考的那年,考試的前一天,卻有官差氣勢洶洶地衝進他臨時棲身的破廟裡,說他寫的文章諷刺朝廷、暴揚國惡。
「你們幹什麼,你們有什麼證據,憑什麼抓我們家公子!」
而後不容他半分辯解,在書童樂戶驚呼的聲音裡把他投入了大牢。
他記得當時,他那同父異母的兄長還假惺惺地來看他。隔著牢門,握著他的手說:「子縉,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
符子縉覺得自己跟他演戲有點兒演累了,當時只對他扯出來一個很虛弱的笑。
其實被抓進來的那一刻,他大概就什麼都明白了。他的文章從不經他人之手,能看到的只有樂戶和他這位兄長。
官差拿來捕風捉影指控他的這篇文章,正是他前幾日和兄長互相評文時所寫。
樂戶不識字,那檢舉他的會是誰呢?
符子縉覺得自己很可笑,他竟然還相信過這位兄長是在真心待他。其實仔細想想,從來視他和沈宜君為眼中釘的大夫人養出來的兒子,又能是什麼善茬呢?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出不去了,明天的考試直接連想都不用想。
於是符子縉乾脆躺在乾草堆上休息,心想自己還年輕,大不了再等個三年,總有他一日看盡長安花的那一天。
當時白越已經在邊關憑自己的一雙手坐到了驍騎校尉的位置。他心想,自己還在白越走之前跟他吹噓,說要兩個人一文一武在朝堂上拼出一番功業,現在看來自己是要慢一步了。
他本是這樣以為的。
他以為兄長收買人把他抓起來也不過走個過場,等到考試結束自然會把他放出去。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獄卒的逼供。他們逼著他承認,逼著他親口說出自己對朝廷不滿有謀逆之心。
可是他怎麼能承認?承認了便是死路一條!符家從未對外承認有過他這個孩子,大可以把自己摘出去摘得乾乾淨淨,但沈宜君必定是要跟著遭殃的。
當拶刑用的竹夾板夾到他手上的時候,符子縉徹底懂了。他那位兄長,根本不是想逼他承認自己的罪名,不過是想假借逼供廢了他的手,讓他再也提不了筆,讓他再無出頭之日。
冰涼的竹子此刻便像是一條毒蛇,纏得符子縉遍體生寒。
他不知道獄卒對著他用了多少次刑,只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經喊啞了,牙齒也咬鬆了,滿嘴都是血腥味。
他的手,已經快要痛到沒有知覺了。
那一刻符子縉覺得自己已經無所謂死活了,死了說不定都是一種解脫。
他痛得神志模糊的時候,聽到外面有兩個獄卒在閒聊,「邊關又有喜報了,說是戰局大好,烏孫派使者來議和,說願意稱臣納貢!」
聽到是有關邊關戰事的話題,符子縉模糊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些。也是為了分散注意力、緩解自己身上的疼痛,他便繼續聽了下去。
戰局大好啊……他想,那白越應該馬上就能回朝了吧?又要受封受賞了吧?
「而且啊,我聽說——」獄卒繼續賣足了關子,「可有一件奇事——那烏孫的公主看上了咱們這邊一個驍騎校尉,非要跟他成親不可。」
符子縉偷聽聽到這裡,人便一下子傻了。
那獄卒繼續道:「打了這麼好幾年了,兩邊都有要休戰的意思,都不想打了。皇上的意思也是願讓兩國結秦晉之好,自此和睦往來。」
另一個獄卒又問:「你說的哪個驍騎校尉啊?」
「那個平民出身的叫白越的,模樣長得倒是俊俏,去年回京述職的時候路上看他的人都滿了。」
符子縉感覺自己腦子嗡嗡作響,按理說白越成不成親跟他都沒什麼關係,可是聽到這件事的那一剎那,他還是覺得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尤其是當他在大牢裡受苦受難的時候,白越那小子竟然跟什麼公主要成親,真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