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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奈的是,紀許淵也是造成他現在這副狼狽模樣的罪魁禍首。
無論走到哪裡,盛糯糯的身體和精神都永遠保留著他的痕跡,擦不掉抹不去,就像他身上的傷疤那麼頑固。
不過他並不恨紀許淵,不愛不恨,哀莫大於心死。
他在自己的日記本上給世界留下最後一些話,比如墓地的位置,比如是保留屍體還是火葬,比如
盛糯糯猛然發現,除去這些,好像也沒什麼要交代的,他沒有遺產,沒有放心不下的人,孑然一身。
如果非要留點什麼遺言,就希望宋憐和鬱大哥不要太傷心,他是解脫的,他是自願的。
合上日記本,盛糯糯看了看空蕩蕩的輸液架,他沒有輸鹽水或者營養素,他跟護工要了一杯溫水。
往裡邊兒加了點東西緩緩喝完,便安靜地躺在床上閉好眼睛,護工走過來給他蓋好被子,便離開了病房。
紀許淵離開醫院的時候,右眼皮就開始跳,到在盛世嘉年開完會還在跳,而且越來越心神不寧。
他忍不住給護工打電話,然後轉成影片電話,盛糯糯聽他的話安穩睡覺,連眉頭都沒有皺。
見到這景象後,紀許淵焦躁的心稍微安定下來,繼續回辦公室處理公務,到十點多他又給護工打電話。
那邊兒仍然說盛糯糯在睡覺,看著狀態還不錯,外國專家團隊在積極做手術前的準備和商討。
小周助理跟了紀許淵兩年,看得出老闆心不在焉,但是他們手頭做的專案資料確實不能再往後拖了。
便提議道:「這些專案資料您不如拿回醫院看,有您陪在太太身邊,下午的手術太太也沒那麼害怕」
「收拾東西。」
紀許淵丟了句話就往外跑,小周助理收拾好資料趕到公司停車場的時候,老闆已經開車走了,他只能自己去。
今天天很熱,紀許淵回醫院時特地掛彎去盛糯糯喜歡的那家店買了小吊梨湯,放進車載冰箱,到醫院剛好能喝。
快到醫院的時候,紀許淵又給護工打電話,護工說盛糯糯還沒有醒,可能昨天出去轉的時候,真的是累得不輕。
紀許淵嗯了聲,並沒有放在心上,盛糯糯這幾天都鬧著要出去玩兒,肯定比在病房躺著累。
他剛進病房,就見那群金髮碧眼的外國專家圍著盛糯糯的病床,用英語在急切交流著什麼,顧渲和宋憐神色凝重地站在病床旁邊看著他。
見紀許淵回來,一個女專家皺著眉回過頭來,用非常蹩腳的漢語緩慢說:「紀先生您太太他」
紀許淵看都沒看那女專家,淡淡地朝盛糯糯走過去,「他昨天玩得太累了,睡得比較死,我叫醒他。」
他自然地把冰鎮好的小吊梨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俯身溫柔地將自己的嘴唇貼近盛糯糯的臉,「寶貝,醒醒。」
盛糯糯的唇色和臉色比他早晨離開時要更蒼白些,身上的溫度也有點涼,紀許淵察覺到這些心猛然緊了緊。
見盛糯糯睡著沒有反應,他又提高了些音量,同時輕輕晃著盛糯糯肩膀:「起來看我給你帶什麼東西回來了。」
「」
病房裡靜得要命,只有紀許淵的聲音越來越大,搖晃盛糯糯的力度也越來越重,最後都快把他拎起來了!
然後,盛糯糯還沒醒。
準確的說不是沒醒,是沒有意識,沒有反應,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紀許淵把盛糯糯半摟進懷裡,雙眼激得通紅:「寶貝,別跟我鬧了好不好,老公知道你昨天玩得累,晚上再睡。」
「盛糯糯!盛糯糯!盛糯糯你他媽聽見沒有?晚上再睡,我讓你晚上再睡!」
外國專家團紛紛轉過頭去,不忍心再看這生死離別的場面,他們來給盛糯糯日常檢查時,盛糯糯已經沒了體徵。
初步判定至少有兩個小時,早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他們發現枕頭有小塊濡濕,接著發現了安樂死的瓶子。
年紀稍大的專家,把瓶子遞到紀許淵面前:「紀先生您的太太是自己走的,他有臨床抑鬱症。」
紀許淵眼珠都不會轉了,彷彿什麼勸告都聽不進去,怔怔地抱著盛糯糯,貼著他耳邊輕聲細語地說話。
這種狀態很恐怖很詭異,他像具殭屍似的,一會兒哭一會笑地親吻盛糯糯冰涼的臉頰和嘴唇。
宋憐跟專家團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們出去,專家團朝紀許淵鞠了躬,便沉默著轉身離開。
「我看誰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