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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座小教堂,看上去像廢棄已久的破屋,只有那個小十字架彰示了它的身份。摩托車在小教堂前停下,蔡健義說:「就是這裡了。」
這裡用鐵欄圍著,兩旁分別有鐵桿似的綠色高樹。板磚鋪就的地面,這裡那裡長著青草。教堂很小,白色外牆上爬滿裂痕與青藤,有葡式風格,似乎是葡治時代留下來的建築。新濠有很多這樣的小小教堂。高希言不禁凝視片刻,像凝視自己家鄉。
蔡健義用手一推,鐵閘門應聲而開。他將摩托車推進去,停在小教堂門前的臺階旁。他三兩步跳上去,高希言跟上,穿過白色拱頂,進入教堂。
小教堂裡很暗,似乎沒人。一列列長排木椅,像靜候來人。肅穆氣氛中,蔡健義不自覺輕手輕腳,壓低嗓子喊,「father?」
只有燭火晃了晃。
「father?」
燭火又晃了晃。
高希言跟在他身後,慢慢踱進來,一隻手輕輕在椅背上抹。低頭看指尖,薄薄的細塵。她抬頭:「你沒打電話給他?」
「他沒有手機。」蔡健義邊走邊說,「不過他一般都在這裡。」
高希言始終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她看著蔡健義在這陰暗逼仄的小教堂踱來踱去,一聲聲喊著 father,彷彿看到了奔波於徒勞中的自己。
她開口:「走吧。」
「可是……」蔡健義仍不死心,又回頭,高聲喊了句,「father,你在嗎?」
沒人應聲。
高希言轉過身,往門外走。
從柱子後傳來腳步聲,一個男人在低聲咳嗽,高希言回頭,見到一個男人從陰暗處走出,披著神父外袍。一條腿有點瘸,走得很慢。
「你說話小點聲。」他說的是中文,跟蔡健義一樣,帶著不知道中國何處方言跟東帝汶當地語的混雜口音。
「神父,你在啊,太好了。」蔡健義興沖沖奔過去,跟他介紹高希言。郭神父默默聽著,邊默默點燃祭臺上的大蜡燭。
火光將他的臉一點點映亮,高希言漸漸看到一個膚色黝黑,平頭整臉的男人。頭髮有點花白,戴著眼鏡的臉容異常平靜。高希言瞧不出當地人的年齡。日曬、飢餓與戰亂,讓他們看起來比原本年齡顯老一些。他站在這教堂黃色的內牆跟前,一路聽著,無聲沉默。
郭神父將祭臺上的燭火點燃,教堂內部亮堂不少。他抬起頭來,目光跟高希言碰觸。
像有風,高希言那早已像蔫掉氣球的希望,又一點點鼓起來。
郭神父張口,「我沒聽說一個姓周的小男孩。跟我接觸的華人太多,我不一定都記得名字。」他摘下眼鏡,用寬大袖子抹了一下,又戴上,「健義說你帶了照片?給我看看。」
高希言走過去,將周禮的照片遞給他,手勢鄭重。彷彿這是最後的希望。
第32章 【32】去吧,去東帝汶(三)
高希言走過去,將周禮的照片遞給他,手勢鄭重。彷彿這是最後的希望。
神父接過,用手推了推眼鏡,低頭細看。照片上,周禮穿著西裝夾克,正從醫院大樓往外走。日光很好,打在他臉上。
神父盯著照片,高希言盯著他。
「神父,怎麼樣?」蔡健義沒什麼耐心,開始追問。
神父抬起眼,將照片遞給高希言。「我沒見過這個人。」
「這是現在的他。他大概十四五歲離開東帝汶。」高希言慢慢問,「或者你見過,跟他長得像的成年人?」找不到他的過往,找到他家人的線索,也是好的。
神父又低頭看照片,似乎在大腦裡重塑這年輕人的孩童面容。良久,他抬起頭,說了一句「抱歉。」
高希言有點後悔。沙灘那夜,不該撕掉那張照片。
與爹地合影中的周禮,十六七歲,眼神跟思想一樣早熟,但畢竟還是一張少年的臉。
蔡健義仍不死心,用手一下一下拍著椅背,「真沒見過?這裡才幾個華人啊?他也不是路人臉啊,見過的應該忘不了吧。」
神父瞥了蔡健義一眼,蔡健義噤了聲。又不死心,拿出高希言畫的那個 字,在神父跟前晃了晃,「那這個呢?見過沒?」
祭臺上的燭火,晃了晃。神父湊近了看,幾乎將紙貼在眼皮上,眯著眼端詳,又迷茫地抬頭。
高希言接回照片,低聲說,「打擾了,謝謝。」
她正要轉身離去,神父在身後說:「我這裡還有些以前的照片和資料,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