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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最短路徑,來到靠近後門的花園前。外面下著大雨,花園裡空無一人,大門就在前方。施友謙跟阿力對視一眼,點點頭。施友謙一把抱起妹妹,兩人並肩往前沖。每跑一步,腳邊都濺起汪汪的水,撲哧,撲哧。
「砰——」槍聲突然在後方響起,阿力俯面跌倒在地。再抬起頭時,身上臉上都是泥水。
施友謙回頭,看到阿力左腳汩汩流血。
「快走。」阿力說。泥水從他臉上往下淌,被雨水稀釋,現出半邊漂亮的臉。美麗與貧窮,罪孽與純真,是否一根莖上長出的兩朵花?
施友謙仍在猶豫。
這時,那個射中阿力左腿的印尼兵已經從屋裡走出來。他握著槍,嘴裡嚷嚷著什麼,從裡屋又出來了好幾個印尼兵。人數越來越多,大約有十來個人。一字排開在雨裡,殺氣騰騰。
「快走——」阿力的喊聲穿透雨聲。
背上,施友晴貼著膠布的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施友謙咬牙,將妹妹放下來,「阿晴,快往門邊跑,快——跑出去以後,去找郭神父或者蔡婆。」
他用手撕開施友晴的貼布。施友晴哭起來,開始往大門邊跑。跑出幾步,跌倒,又站起來接著跑。「這遊戲一點都不好玩!」她哭喊著,「我要媽媽——」
施友謙轉過身,握牢手中的槍,戰戰兢兢地舉起來,朝向面前那十幾個印尼人——
扣下扳機前,他低聲說:「爸媽,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阿晴。」
砰——
砰砰砰——
槍聲連續響起,那十幾個印尼人身體一陣顫抖,睜大眼睛,然後倒地。
施友謙擲下槍,跟阿力一樣,驚詫地回頭看。
在花園草地上,站了五個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全都手持長槍。其中一人快步小跑,奔到倒地的印尼兵跟前,逐一察看。
然後他回過身,高聲向門口匯報:「十三人均已死亡。」
施友謙這才留意到,門邊站著一個男人,高個子。在暗夜的雨裡,看不清臉。他手上抱著什麼東西。過了一會,雨變小了,男人往裡面慢慢走了幾步。
於是,施友謙第一次看清楚這男人。
他的神態,讓施友謙想起一頭豹。他的目光環視一圈,讓施友謙想起了鷹眼。
他一手抱著施友晴,另一隻手輕輕揉著她的頭髮,像在逗弄小動物。當他的目光落在施友謙身上時,他大步向施友謙走來。
站在施友謙跟前,這男人彎下身,施友晴從他臂彎中滑落,向施友謙撲去。施友謙一手摟住妹妹,仍抬頭愣愣地看著這從天而降的男人。
男人開口,第一句話是:「我很遺憾。請節哀順變。」
第二句話是:「我叫文濱。是你父親的朋友。」
那是施友謙跟契爺初次見面。那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施友謙不記得在那個開場白後,他跟阿力怎樣上了車,離開他家。只記得契爺對他說,其他印尼兵很快會回來報仇,剩下的他來善後。
然後接下來他記得的,便是在契爺的大房子裡。長桌上有很多食物,施友謙跟阿力分別坐在一旁。施友謙緊緊盯著擺在跟前的餐具,從裡面捻起一柄餐刀,握在手裡。
阿力看著他,不發一言。
旋轉樓梯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施友謙跟阿力同時抬頭,看到契爺緩緩走下來。他坐到施友謙身旁,溫和地說:「阿晴已經睡著,醫生檢查過,她並無大礙,只是受驚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種事情,永遠不會好。」施友謙咬著牙,牢牢握住手裡那柄餐刀,眼睛幾近赤紅。
契爺不說話,只拍拍手,示意管家將食物端上來。有烤雞、燉兔肉、半殼牡蠣、奶油鮮魚排、酸奶博餅、蔥頭湯和牛油果汁。
「從昨晚開始,你們就沒吃過東西。來吧。」契爺說著,輕輕取過施友謙手中的餐刀,切了一小塊燉兔肉,放到他盤子裡。
施友謙仍舊紅著眼,像有火焰在裡面。他咬著牙,狠狠地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契爺抬起眼,見到阿力已經握住刀叉,開始吃盤子裡的烤雞肉。
契爺問施友謙:「你想要什麼?」
「我要他們死——我要那些印尼人統統下地獄!」施友謙緊緊咬著牙齒,眼眶都是赤紅的。
「我知道了。」契爺轉過頭問阿力,「那你呢?」
阿力從盤子上抬起眼睛,看向契爺,「我要我跟我的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