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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再轉左邊——」她說話時,身子沒離開椅子,眼睛仍在盯著電視上的 jackie 插n螢幕上的成龍還很年輕,左搖右晃耍著醉拳。
高希言對著她的背部說了聲謝謝,轉頭出門。按照對方雲裡霧裡的指引,最終站在一家小平房前。門外貼著一副對聯,上面的字龍飛鳳舞,她看不懂,只依稀辨認出「福」「祥」等字。
嘩一聲,突然有人往門外潑水。她閃身跳到一旁。定睛一看,一個老婆婆端著水盆,轉身要走。她正要喊,老婆婆已回過頭來,上下打量她,然後綻出一個微笑,「你找義仔?」
蔡健義家窄小而普通,甚至可算簡陋。屋裡靠窗的位置,搭著一件衣服,高希言認出那是蔡健義的外套。角落堆著廢舊輪胎,客廳角落有一張行軍床,
蔡健義的外婆也姓蔡,人們喊她蔡媽。給她倒了一杯水,高希言道了謝謝,接過,放在一旁桌上。她從包包裡掏出信封,裡面是當地紙幣。她交給蔡媽,說明情況,蔡媽說:「你放在那裡吧。先喝口水再走。義仔很快回來。」
「不用了。我馬上就走。」高希言沒說完,蔡媽已經回頭鑽進廚房,在裡面叨叨著,「從來沒有女孩子來找義仔,既然來了,就坐一坐再走。」
高希言在外面說:「不用了。」
蔡婆背對著她,在廚房裡唸叨,「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高希言不習慣不辭而別。她決定等蔡婆出來,再跟她正式道別。她站在逼仄的客廳裡,無事可做,目光掃過這屋子,見到牆上掛了很多照片。她認出有幾張是蔡健義,他穿著運動服在運動場上笑著奔跑,他跟當地朋友在球場上的合影,他騎在自己的第一臺摩托車上。還在再小一點,他跟家人的合影,有張跟蔡婆一起,在她懷裡笑得靦腆。
高希言一張張看過去,直到最後一張,照片上是一張葡式大建築物前的全家福合影。
蔡婆從廚房走出來:「來來來,試試我做的米粉。」
高希言的雙腳無法動,雙眼也注視著這照片。
蔡婆在身後說,「義仔馬上回來——」
高希言的目光黏在照片上,一一看過去那上面的每個人。
蔡婆將碗放在桌面上,仍在笑著:「快過來吃……」
「為什麼你有這張照片?」高希言轉過身,姿態僵硬,打斷了蔡婆的話。
蔡婆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見到指向自己的一張照片。「那是義仔呀。」
「不,這張。」高希言翻轉手腕,用指關節在施家的合影上敲了敲。
蔡婆走近一點,邊走邊將手指在圍裙上擦了擦。「這裡面……」她眯了眯眼。「有我啊。」
「你?」
「是啊。」她走近一點,用手指向站在十歲施友謙身後的女人。更年輕,更低眉順目,溫和地淺淺笑著。她說:「站在少爺仔後面這個,就是我啊。」
高希言留在蔡婆家,吃完了那碗米粉。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蔡健義口中的外婆,對施家的事情這樣清楚。為什麼蔡健義在神父翻出施家合影後,他會「咦」了一下。
因為蔡婆曾經是施家的傭人。她就在合影裡。
這也是為什麼在郭神父出事後,蔡健義會躲著自己。因為他害怕蔡婆會遭到連累。
在剛才那碗米粉的時間裡,蔡婆跟高希言說了她在施家打工的事。在她的描述中,少爺仔施友謙是個「綿羊般美好,老虎般聰明的少年」。因為財富、見識跟容貌,他對其他人有種掩飾不住的優越感,既瞧不上當地人的愚蠢,也不喜歡華人的狡猾。跟這世界上所有中二少年一樣,他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以後是要幹大事的。
也跟其他中二少年一樣,他非常善良,對家裡傭人很好很好。蔡婆說,少爺仔四歲那年,她給他泡麥片喝,熱水不小心燙傷了手。少爺仔抱著她纏了繃帶的手,嚎啕大哭。
這跟高希言心目中的施友謙,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她將目光投向那照片,從小男孩眼角眉梢間尋找那個她熟悉的面容。
說起少爺仔,蔡婆簡直停不下來。她誇他聰明,繼承了母親的音樂天賦,只是不喜歡音樂,所以每次夫人檢查時,他都討巧地彈奏母親最喜愛那支《少女的祈禱》,博她歡心。
高希言不得不打斷蔡婆的話,問她知不知道有個叫阿力的人。見蔡婆露出茫然的表情,她掏出手機,給蔡婆看她翻拍的照片。照片上,施友謙在鋼琴前彈奏,周禮在角落點燃祭臺蠟燭。
她指著周禮:「你認得這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