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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那起伏堅硬的山影便成了她無可取代的信念,它比任何人都愛她,在所有陰暗孤獨的日子裡,它拉著她逃出了生天,在每一個白晝將至未至的早晨,它召集了一場場無與倫比的影子舞會,或缺或殘的影子藏在清晨的藍霧裡起舞,她時常窺見它們優美絕倫的舞姿,泛白的水泥路上投下一個個崎嶇怪異的影子,像沒有皮囊的骷髏人,它們沿著她的路悠轉起舞,玉笙會跳過、繞過每個影子,因而它們接納了她,成為了它們中的一員,她的恐懼終而被無限蔓延的歡樂稀釋殆盡。
當她還浸在那樣的歡快中時,那簷廊下的人陡然抬頭朝她的陽臺望來,玉笙慌忙撈起旁邊的水壺,低頭給陽臺上的綠植澆水,儘管棠媽已經澆過了一遍。
她佯裝淡定地晃悠到門口,放下水壺,疾步走進了屋。
「周小姐,您漱洗好了就下來吃飯吧。」樓下傳來棠媽的聲音,玉笙這才記起自己要做什麼。
她激昂的心緒直到晌午吃完飯才平復些許,但此時有人按響了門鈴。出現在門前的人是鍾先生的新管家。
「……鍾先生在晚時設了一場簡單的宴,如果周小姐有空的話,鍾先生非常歡迎您的到來。」
玉笙站在棠媽身後,抿了抿唇,從容不迫地應了下來,只是這從容在轉身之際全部破功,她雙手緊握,身子隱隱顫抖。
棠媽掩上門,轉回身時,周小姐早已跑上樓去了。
第7章 殊途同歸
卻說玉笙收到鍾先生的邀請,在上房琢磨了一下午。她委實想不清她這廂去到他的宴,是為了什麼——她也不識任何來赴宴的人,如此處境豈不是令人都覺僵硬?
或許,他便也只是出於禮數。這像是他時常會考慮的事。玉笙從扶手椅裡鑽出來,走到梳妝鏡前作了簡單的梳妝,換上衣服便下樓了。
「小姐,您要出門嗎?」棠媽見她在門廊換鞋,便問了一句。她點點頭,說:「可能晚些時候回來,不用忙我的晚餐。」
說罷,玉笙就也出門了。彼時,日頭落去,香樟樹下清涼心脾,在這一程,陸續有幾輛車與她擦肩而過,玉笙走到公園,才得以僱車離去。
晚風徐徐的傍晚,燕臺總像是一顆放久蒙塵的水晶球,餘暉撒在高低不一、落了舊的建築擺件上,泛起說不得感傷的焦黃。
「怎麼今天有空過來了?」蘇倩包著剛做好的頭髮,臥在美人榻中,尖細的手指剛上了鮮亮的紅,便小心翼翼地搭在錦繡軟枕上,她神色示意女傭給玉笙上茶,玉笙自顧自地坐到她身邊的小沙發,側眸瞧著她,緩緩道:「你可知,住在我隔壁那座公寓裡的人回來了?」蘇倩頓了一下,隨即壓著頭巾揚起頭來,神情也明快:「我可記得,你還拉著我去到喬山的跑馬場看過他,可惜離得太遠,我都沒有將人看清。」
玉笙抿住了笑聲,也記起兩人一道犯渾的事,蘇倩微微撐起身體,臉壓在她的掌心輕蹭了蹭,面上的笑容漸淡,不知幾時才道,「所以,玉笙還要與陸停之結婚嗎?」玉笙眼神暗卻,低眉垂簾,沉默不語,她又說,「我知道,玉笙其實心悅鍾先生……」
「我會與陸停之結婚。」玉笙說,「……我需要與他結婚,我不知你想的是什麼,但願你想得清。」
正臥著的人忽而坐起,上半身都靠著她,明麗的臉從肩邊探到眼跟前,問她:「我近來得了幾瓶好酒,我們喝幾杯,嗯?」
「好啊。」她也笑道。
俄而,茶几上堆放的東西都被清乾淨,圓形淺底的水晶杯裡倒入亮橙的佳釀,兩人擠在一張小沙發裡一杯接一杯地飲。酒過三巡,醉意朦朧,蘇倩側身倚著沙發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玉笙放下酒杯,傾身倒入她懷裡,斂笑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今日怎麼想起來找我了?」蘇倩拉長音調問,那似竹葉一樣尖利上揚的鳳眸染上醉意便也如睡蓮溫潤可人,她像是回想往事一般想了半晌有餘,才道:「鍾先生今日在家中設宴,他的管家代他送來邀請……我思慮良久,覺得唐突,但又沒有合適的理由推卻。」
蘇倩弓腰瞧著她,又輕拍了拍她的臉說:「這麼好的機會,你怎地還臨陣脫逃了?」玉笙卻道:「我沒有臨陣退縮……他向來待人友善,這大抵是作為鄰居的客氣,何況我們上次在蔡署長的宴上見過。」
「客氣又如何呢?」
「若是客氣,那便是對任何人都有的,如此,兢兢戰戰對待的人就會顯得突兀、僵硬,我也……提不上心。」她說時,蘇倩已忍不住笑出聲來,只道是:「好生不知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