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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走出熱鬧的人回頭探看了幾遍,終於鬆了一口氣——若是叫周士誠瞧見她,周家人可就有理由以此擴充套件到遺產的事了。玉笙走進了一段樹影婆娑的路,喧鬧已經離她遠去,四下無人,路頭有一輪明月照著,四周安靜得只聽見海浪聲,與她胸前珍珠彼此摩擦的聲響。
她又回頭轉望著那流光凝成了點,像一隻會閃光的貝殼,一種久違之感湧上心頭來,叫人由不得要落寞,玉笙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的矜貴好似也落在了那頭,猶隔千山萬水。
其實四年之久,什麼都沒有改變。周玉笙還是虛有皮相,撐不起的骷髏骨架子依舊只能仗勢。虛張聲勢。
她扭回頭,垂眸瞧著地上的樹影,一步逐一步地走,抬手握住垂到腹上的珍珠,一圈接一圈地從頸子上摘下來,塞進包裡。
玉笙狹長的影子被尖利的樹影割成一段一段的,看著像幾個相隨而行的人,彷彿也熱鬧。
走出樹影,又是一處熱鬧,蹲在路邊撲著扇子的車夫談笑間斷,爭相詢問她可否要坐車,玉笙便說是去喬山公園,選了一名幾番欲言被止的阿伯。
「姑娘是住在喬山區?」
「嗯。」玉笙點頭,目光卻朝遠處若隱若現的海面望著。
「正巧,我女兒也在那裡的一戶人家做家教老師,這趟過去,可以去接她一道回家。」
阿伯說此,幹勁十足,掛在脖子上的汗巾都不曾動過一下。玉笙眼眉低垂,雙唇貼緊。
風吹來,是熱的,蒸著腹中的酒精,慢慢升上來,便蒙了多思多慮的愁。
玉笙在喬山公園下車時,已過了九點鐘,她現在還有些頭暈腦脹,這樣回去免不了要被棠媽發現。於是,她左右顧盼一遭,邁步走進了那家茶飲樓。
「上一壺醒酒的茶。」
櫃前的夥計拿筆記帳,玉笙也低頭找錢,不曾留意門邊走進來的人。她把錢放到櫃上,轉身走到後面的一張空桌坐下,反手摸出手帕,噴上花露水去了酒味,才低頭擦汗。
一個身影忽而倒在面前的桌上,玉笙道:「放這兒就行,謝謝。」
「咣——」
一隻白瓷酒壺,兩隻白瓷杯倒扣在旁側,她愣了一下,勢要抬頭說明,立在跟前的人忽而移到對面,說:「時間不早了,這時候喝茶許是要失眠。」
「……您怎麼回來了?」她放下手帕,下意識地坐正了身。
他彎腰拿起一隻白瓷杯,便往裡倒酒,錯開她的問話道:「這酒沒有什麼後勁,安神卻是不錯。」
玉笙接過,垂眸看了看杯中橙亮的酒,卻也像是茶水,她低頭呷了一口,酸甜的口感確實可人,飲下去後齒間還餘淡淡的花香。
「周小姐可是臨時又有了什麼事?」
「咳……」她即刻掩唇壓住咳嗽聲,嗆得雙目浸濕。對坐的人卻坐得安然,雙指捏起酒杯輕抿了一口,似是天真地問:「可是適才吹風冷了身?」
玉笙眼前晃過那宴上與其熱談的譚芷君,想不清這之間的聯絡。為何他會與譚家有關係?這真是令人討厭的聯絡。
見她看著自己不語,鍾徊神情也收斂得嚴肅了一些,玉笙垂眸飲盡杯中酒,清醒過了一陣,便覺頭腦發熱,她低聲細語道:「我應了棠媽的話,要九點之前回去。」
他低眉看了一眼手錶,時已九點半。
「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說時,他又往她杯中倒酒,玉笙端起又飲了一點,不同的酒攪混,叫她愈發得暈乎。
「她也說不能喝酒。」
他沉聲笑問:「那你還喝?」
似已不大清醒的人低頭瞧了瞧杯子,語氣肯定地說:「這不是茶嗎?」她又端起喝了一口,喃喃自語道,「等酒醒了,我再回去。」
「原來是這樣啊。」他恍然似的點了點頭,眼底還噙笑,也啜了一口酒,隨之將面前的酒壺挪去一邊,「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喝了,回去吧。」
她頷首作答,鬆開酒杯,扶著桌角起身,鍾先生也已走過來,向其伸來手,那攥絲帕的手隨即搭過來。
「嘩——」
一道刺耳的聲音劃過來,兩人都不約而同低頭探看,玉笙又使勁拽了拽卡在椅子之間的包,跟前的人彎腰,手臂越過她,拿出了包,她的目光卻定在了他臉上。
「你生得好像隔壁那個新搬來的人。」她驚訝道。
「是嘛?」
玉笙點點頭說:「嗯,好像的,可惜你沒有見過他……他有好多漂亮的書,我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