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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會兒就不急著回翼州府了?」
「到了陵江,也大抵是到翼州府了。」
她輕輕嘆了一聲,隨其,頸間忽覺一涼,氣息漂游其間,微涼的吻也逐漸磨熱了。
這樣的情事一向遲緩地撓心。
時過數日的離地漂泊,似乎精神也是離地飄忽的,著陸的重感讓人心安又覺疲憊,僅餘的精力也消磨完後,便沉沉睡去。
日頭掛在陵江上空,漸而偏走西山去。
許是太靠海,陵江的空氣是濕重的,像是蒸籠裡飄出來的霧,覆到身上就成了水珠。玉笙剛洗過的頭髮,出門前還是輕盈的,眼下貼上額角的髮絲已覺粘人了。
她目光探出車窗看著外面行人熙攘的街巷,粘著一層水霧的路蜿蜒伸進高樓裡,而這裡的高樓不似燕臺的,多數是古舊的木樓,時而見得有些牌匾和倚欄裝飾著霓虹,低哀婉轉的戲聲時斷時續地從中傳來,簷下的佔風鐸飄響,彷彿令人跌進了朦朧的夢裡。
車輛緩緩駛過行人群,換道行進一條稍寬敞也安靜的路,未有幾時,車停在一座眼熟的酒樓前——金鶴酒樓。
「怎麼這兒也有金鶴酒樓?」她問。
「不僅是這兒有,翼州府也有。」
鍾徊關上車門,挽她前去。一進門,熱鬧之象還是別出了兩地的差異。
「鍾先生,裡邊請。」
店裡的夥計引路走進樓梯,裡頭沿路掛著鮮紅的紙燈,映著木梯昏亮,玉笙的鞋跟踩著上面都似乎飄虛了些。她回眸看向身旁的人,問道:「裡頭倒是與燕臺的金鶴酒樓不一樣。」
「太太有所不知,咱這酒樓在各地都是因地適宜,自然就不一樣。」 走在前面的夥計回答說。
鍾徊說:「燕臺的是最新建的。」
玉笙恍然,隨之也挽緊他的手,跟著那夥計抵至三樓,喧鬧也消了些。
候珠簾前的門房扶簾朝裡邊通報了一聲,屋內的談笑聲停頓有時,但戲聲依舊。
他們進去,裡面或聽戲或喝酒或打麻將的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投注目光來,玉笙一愣,身旁的人手臂抬上來攬著她的肩,輕拍了拍,主位上一個身著暗色長衫,頭髮打理得極規整,手持菸斗的男人先起了身,只見他體型高壯,許是三十多的年紀。
「鍾先生,別來無恙啊。」
鍾徊也伸手過去握了握,回道:「六爺近來氣色見好了。」
「這還得有勞鍾先生介紹的大夫。」他說時,銜著笑意的目光劃到了玉笙身上,「這便是燕臺周家小姐了?」
玉笙稍彎腰作禮,鍾徊向其介紹:「這位是程家六爺。」
「程六爺幸會。」
「鐘太太當真是花容月貌,不過定然也是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能讓一個揚言不會結婚的人大動干戈要娶妻。」
「過人之處不敢當,」她客氣笑言,「大抵是因為好說話。」
程六爺朗然笑之,迎二人入座。
「程家的人怎會在這兒?」玉笙瞧著程六爺與一個年輕女子打趣,話語間不免得見骨。
他回頭來,說:「他在陵江可比在翼州府舒坦多了。」
「近來,回力球場的收益不錯。」程六爺手頭捏著那女子的手帕,抽身坐過來,神態疏懶著說,「鍾先生怎的突然拋售佔股了?」
「燕臺的德武運動場也不錯,幾年前就買進了一些,前段時間觀望了一段時日,發覺還不錯,但我不似六爺可以輕鬆周轉資金,只得拋售回力球場的股份。」
鍾徊說此,神態輕鬆,語氣也快,像是一個毫無心機而單純的新人。玉笙雙手握著茶盞,餘光跳過眼角,仔細打量著那張變換無度的面孔,心覺有些陌生。
「怎麼,這是打算以後去燕臺定居?」
他斂著笑回道:「既是決定了成家立業,總該是要定下來的。燕臺雖比不得翼州府,處處生機,卻是一處宜居之地。」
「我並不信鍾先生會定下來。」程六爺語氣決斷,微微彎腰,探頭往他身旁的人看去,似是開玩笑地說道,「鐘太太有信心讓他安定下來嗎?」
玉笙將飄忽在戲臺子上的目光收回來,眼中帶笑,許是雲淡風輕,鍾徊也回眸望來,等她作答。
「我許是沒有這麼想過,若是要安定,一個人是安定,兩個人也是安定,倘若還心存不安,便是再多的人擁著,想來也不會安穩,除自身以外,旁人又如何左右得了呢?」
程六爺笑聲逐漸升高,拍了拍他的肩說:「能讓鍾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