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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反應過來,怒火再難抑,反手推開他起身——「陸停之,你敢誆騙我?」
「我真弄不明白你想的是什麼,難道只要不正面從你口中說出真相,而是一門心思地引我自己去發現就能讓你不用愧疚?你不覺得這是自欺欺人嗎?」
所有怒氣被轟然拍散,她只覺身體下沉得笨重,不能動彈,而陸停之卻順勢仰靠著沙發背,悠哉悠哉地抽起煙,悠然道,「喜歡可太容易了,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說上幾句,但她只會與我結婚,也只能與我結婚。」
蘇倩盯著他,只覺從裡到外都涼了個遍,她下意識地在腦海中翻找著一個充滿美好的他。她隨即放輕了語氣說:「你為何要執於和她結婚呢?」
他倏然站了起來,拿上他的外套,嘴角銜笑說:「因為我愛她呀。」
輕飄飄的語氣猶是說著玩笑話,而她不會將其當真,但也不會再挽回。如此看來,他們簡直是天作之合,或許沒有人能夠從他們身上佔得分毫便宜。
蘇倩望著遠去的人,恍然發覺,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所有的深情憑風起,隨風散。他們不愛任何人,只愛自己,或是說他們愛的是陷入深情時的某種滿足感,和因情所生的飄忽離地的另一個自己。
她收回目光,離罷自己的裙擺,背向而去。
「叮——」
搖顫不止的電話晃著客廳的安靜,蒲元從外面走進來,利落地接起電話。不過幾時,鍾先生便從樓上書房走下來。
「什麼人?」
蒲元放下聽話筒回話:「是方先生,他問您明日可否有時間,若可以的話,明兒午時去戲院一趟。」
「他沒說是為何事?」
「沒有。」
「準是又找的藉口。」他轉身往回走,可行到樓梯旁便又止步停下了,而樓上欲要下來的人也停了步。
蒲元不知所以,只以為他是還有事交代,便問:「您還有事吩咐嗎?」
鍾徊應勢垂下眼簾,側身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隨之踏上了樓梯。蒲元似也猜到了什麼,朝樓梯口探了一眼,才憂心忡忡地退出客廳。
彼時,樓上進退兩難的人也不知該作何反應,脫口而出便是:「……您怎麼也在這兒?」
「因為,這是我家。」
「啊?」玉笙心一抖,遲疑地環顧四周,心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是我喝醉酒,跑人家家裡胡鬧來了?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啊……
想到那畫面,一股熱流猛地湧上頭,漲紅了整張臉,她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額……抱歉啊,我,我可能當時不、不太清醒。」
「沒關係,既然那是不清醒的時候,眼下週小姐應該也清醒了,那就再說一遍,如何?」
他踏上最後一級臺階,不偏不倚地站到她面前,她的羞憤也跟著抖亂了。或許,她真的將什麼都說了,無盡的恐慌、心虛在身體裡轉成漩渦,晃得人頭暈眼花。
「我……」
忽而伸到眼前的手撫過她眉邊的髮絲,微涼的指尖若有若無地觸及面板,玉笙睜圓了眼睛緊望著他,猛然浮上來的氣屏在嗓子眼,又一點、一絲地,小心翼翼地撥出口。
他俯下身來,以幾乎可以觸碰的距離與她相顧,玉笙不由得伸手去碰他,半掩在他陰影裡的眼睛從驚恐中脫離,浸在不知是欣喜還是感傷的淚水裡。
「你總是說著一個人,用好許生動、漂亮、前所未聞的話去形容他,我聽著也好生羨慕。」他如此說。
玉笙已有的欣喜上不斷重疊,再重疊,直至眼睛都盛不下,所有可以感知的思慮都只餘這樣的喜悅。
她跨進最後一步,緊擁著他,不計後果地回應他的吻。
這是她從未預想過的事,但它到來時,好像也沒有後果可想,它已然成了涵蓋所有預想的終點。為此,什麼都不算後果。
「咣——」
那虛掩的門倏然緊關上了。
第19章 因情而至
床幔只卸下了一側,暗青色的被褥映上光,泛起的不知是銀色還是金色的光澤,那許是月光抑或暖金色的燈光。顏色極淡的粉色紗裙徐徐鋪展,似花瓣輕薄的睡蓮,一片一片地敞開,攬入一層月輝。似有若無。
看見、聽見、觸碰促就的情意方能延長感覺的激盪、喜悅,故而他沒有動,只是迫切地想聽到她的聲音——那似綿柔的酒,像包裹一層棉花的風鈴,清脆尖銳都過濾了一遍又一遍,精細得猶是薄如蟬翼的綢緞,尾音是沒有染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