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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大雨傾盆而下,毫無徵兆,將原本曬得萎蔫的一切更澆得抬不起頭來。
「咣……」
窗也緊閉上,滿室雨聲催情生欲。窗外雨水湍急著,沖刷去整個的躁悶混濁。
第46章 暗流湧動
梁智儒說,四姨太喜歡珍珠,這玉笙有所聽聞,於是她拿出剩餘的幾顆海螺珠,打算加工做一條項墜。
「你還真下血本啊。」他低頭看著,輕飄飄地嘆了一聲。
玉笙說:「這是杜軍長也未必能買到的珍珠,肯定是有些用的。」
「你做什麼這麼費盡心思地接近她,是為了鍾徊?」
「你知道我是想儘早回燕臺的,」她垂眸挑著配飾,口中平和地說,「自是也要帶走我的人。」
梁智儒稍抬起頭,目光投轉過去,她說出的話迴繞耳邊,眉心輕皺攏,隨其抬手支在玻璃櫃上——「你的人?」
「當然。」她回答得不假思索,側身面向他,「有什麼問題?」
暖黃的光照映在兩人之間,梁智儒停滯的臉上漸生出笑容。
玉笙不樂意了,惱道:「你笑什麼?」
「我是以為這麼多年,你該是學會收斂了……周玉笙,他才不會成為你的人。」他語氣裡有諸多不屑鄙夷。
她也懶得與其爭辯:「你如何知道?」
「沒有誰會一直覺得自己屬於某個人是件值得傾覆一生的事,他們總有一天會抽離誰屬於誰的這種關係,那時便只看得見自己。值得傾覆所有的決心只存在一念之間,此前是萌生,此後是消磨,而人有諸多值得的事,將自己許於另一個人只是其中一件,但同樣也只是一念之間,你不能否認這是沒有存在過的,因而在某一刻它已抵至最頂處。除了這件事,剩餘的全部值得都只是留於一個人的,若是執於某一件的某一刻,那必然會淪入江河日下的消磨,所以,唯一長久的關係只是自己忠於自己的關係……」
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長段,但玉笙可聽不進去,她一門心思只想回去——他當然是屬於她的,她如此愛他,豁然、熾烈、圓滿、分寸,她樣樣都為其學得滿滿當當。擁有是最令人心覺踏實的事。
兩人走出珠寶店,沿街邊走,彼時已是傍晚,天邊呈出淺淺暈染的紫色,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晚風挽起枝葉,是無法言喻的愜意。
梁智儒不著邊際地提及周文曼,玉笙疑惑,轉頭看向他——「她怎麼了?」
「她後來生了個兒子,但是從那以後身體一直不太好。」
她還是不太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梁智儒一向懶散的神態偶有滄桑感,彷彿在一瞬間經歷了所有苦難。他轉頭去,目光漫無目的地流失在來往行人中。
他們轉入一條寂靜的青石路,玉笙心想他遭受了什麼,他突然說,「有一回,我發現她在院中徘徊,口中嘀咕著什麼,似乎有什麼著急的事,但後來我才知,她日日如此,他們說她病了……又在某個午後,她恢復得與以前一樣,有一個年輕的男人給她送了一束花。」
故事戛然而止,她追問:「後來呢?」
「後來,我就離開了燕臺。」梁智儒回頭來,懶散的模樣難得有一刻認真,「我應該認為那是不道德的,但她樂此不疲地耗損著自己擁有的平靜,變得格外生動漂亮,這致使我不再糾結道德與否。我想要所有的,人和物都變得短暫,如是現在,我與你說完這句話,便徹底地消散。」
她由不得順著他的話預想,聽他點到最後一句時,心臟猛地縮緊,背脊激起滲骨的涼意,忽然背上壓得實緊,周身浸透的清涼捂進他懷裡,玉笙孤立著像深扎進土裡的竹木,穩穩地撐起他龐然的身軀。
「……梁智儒。」
他站直身,又恢復作那副懶散德行——「我是看你突然一副害怕的樣子,才想著要安慰你一下,再說了,你也沒有長在我想要的點上,就是這模樣,跟要吃人似的眼神。」
「你管好你自己吧,這抽的哪門子瘋?」玉笙剜了他一眼,憤然離去,梁智儒舉目望她走遠,抬手朝後撐著牆——許是染了風寒,他頭疼得緊。
玉笙回到家裡,月河一個人在客廳坐著。
「泠樂呢?」
月河仍舊情緒不大穩定,仰靠臥在沙發裡,幽幽地說:「蒲管家接去了,說是鍾先生想見她。」
「我怎麼沒聽他說過?這個時候也該送回來了呀。」
她嘀咕著坐下來,沒歇一會兒,又站起身,打電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