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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先生,久仰大名了。」
「您客氣。」鍾徊頷首回應,似是個友善之人。只是這一搭話隨即引起了諸多目光——時下這不穩的局勢隨時都能讓金融界天地顛倒,誰也不知道這手頭的錢和股票幾時成廢紙,幾時是真金白銀。半月前翼州府的一次動盪晃動股市,大量股票拋售出,而不到一週時間,動蕩平定,股價再回升,而後眾人恍然發現這一週被拋售的股票大部分都以低價流入鍾先生手裡,僅僅一週,金銀一堆一堆地將這位鍾先生抬到他們的視野裡。
這更加堅固了這場發財夢。
宴上眾說紛紜,唯有一人氣得臉色煞白。
「六爺……」助手即刻將人攙住,「您沒事吧?」
程溫眥目欲裂,似是咬碎了牙道:「不讓他付出代價,我就不姓程。」
他當然氣,恨不得現在就一槍崩了他。程溫當真信了他的話,以為他真的會售出燕臺銀行的股份,可內地的通貨膨脹,燕臺銀行如今就是定海針,股份以黃金條計量,便匆匆忙忙地賣了不少股票、佔股,預備第一時間搶下,誰知道他玩陰的,那所謂售出股份的話就是用來騙出自己手裡的幾支股票和佔股。
鍾徊與杜昆客氣了幾句後,便退身到後面,卻此時又碰上王慶陽。
他立即恭維:「難怪連程老都如此看重鍾先生?」
「王先生抬舉了,多數時候,財源只流向成堆的金銀。」鍾徊淡淡笑著,身體微傾,低頭來,目光自下而上地看著他繼續道,「白手起家是水滴石穿,錢引錢最是容易,你本身擁有,它自然就來了。」
「哎呀,王某突然發覺,當鍾先生談及錢時總見不得旁人的俗氣,反而覺得這是件風雅之舉。」
笑聲清淡著從他輕合的雙唇間飄出,隨其澆上了酒,便愈顯得飄忽不定。
王慶陽似是不經意地壓低了聲道:「昨兒王某與財政部的吳司長才說起回去要一道吃飯的事,也不知鍾先生幾時有空回翼州府,他必然也是會欣賞鍾先生的。」
鍾徊眸光晃了晃,彷彿對此興趣頗深,說是:「那可就有勞王先生了。」
「不過幾句話的事。王某此番來陵江,還沒想好要帶什麼禮給吳司長,想來我兜裡這點也買不了什麼好的,還期望著吳司長不會嫌棄。」
他頓時明瞭,便說道:「王先生若是信我,可以交給我,但您也清楚我的情況。」
「這本錢當然不能再勞煩鍾先生。」
兩人點到為止,舉杯定局。
而後,宴會上,賓主盡歡。鍾徊應付完,便漸而退至最外圈,準備要退場了,到這時又一個橫在他的退路上,是那姓梁的懶散少爺。
「時候還早呢,鍾先生這麼早回去豈不掃興?」
「許是梁少爺過慮了,掃興是不存在的。」他朝身後愈加繁亂的氛圍瞥了一眼,抬了抬眉又道,「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梁智儒還橫在那裡,就是不讓——「其實鍾先生是並不打算回燕臺的,我說得對吧?」
鍾徊持有的友善沉了底,漠然看著他自以為是地繼續說,「周玉笙是蠢了點兒,你說她就信了,但我與鍾先生算得是一類人,我許是更清楚你真實的想法——我便也無法沉心於漫漫消磨的婚姻,也覺不出猶如死水的朝暮有何可滿足的幸福。我一直覺得,如果我愛一個人,我一定對她保有客觀的距離,見得她身上一切好的壞的,那樣我也依舊愛她,而絕非興起時只見她好的,等熱情消磨完,便又只看得她一身缺口……你不可否認,這繫結不留空隙的關係,好時便什麼都好,可等消磨殆盡,你會以嚴苛百倍的客觀審視她,屆時你心安理得地告訴自己原來她什麼也不值。再堅持熬下去,只是因為不得不承擔的責任,而這令一切都會陷入無止境的壓抑、憂慮、爭論。」
沉悶的麻痺陡然扼住他喉嚨,令其發不了聲音來辯駁,因而這前因後果已然在他初識世事時,在他最親的人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乃至不惜毀掉了彼此。
鍾徊至今也不明白,他寫著「我有一個快樂的妻子,誠然以她的快樂為樂」這種話,當他把槍口對上她、將襁褓中的嬰兒扔下樓時,有無一刻覺得荒唐,意識到他的痛苦僅是源於他自己。他從未信過那是他的精神致使如此。
「……你想說什麼?」他終於說出了話。
「你便是不回燕臺,也請你,放她回去。」
他沒有應話,只繞之所有而去了。
今夜,秋雨難息,趁著夜色下得肆無忌憚。
「月河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