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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足的聲音卻讓方念有些悶悶不樂,「可是等我回了香港,連電話也通不了了……」
聽到這話,賀南霄的心悠悠往下一沉。
現實的問題再一次擺在他們面前。
聽電話那頭沉默下來,方念已然懂了。他們之間的問題,從四年前到現在仍沒有一個解決的方法。不過,她早已想開,四年都等了,還在乎多等幾年麼?更何況,她也早已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境,如今的形勢,能活命都已經是萬幸。
「可還是能夠寫信的。就是時間長了一點,不過你可以每日寫一封,找一個時間,一併寄給我。」她語氣輕鬆,是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念念,我這邊……」
「我知道。」方念打斷他的話,想說給他聽自己的想法,並不想叫他為難,「我是要回香港去的,而你在這裡也有自己要忙的事。這些我都知道。可我想說,這次我們即使分開,能不能不要再分手?」
她小心翼翼的聲音,讓賀南霄的心揪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他才回應她:「不分手。等我去找你。」
一個晚上,一通電話,他已說了兩次等他。
方念安了心,兩人安了心。無論分開還是在一起,他們已經越來越貼近彼此……
次日一早,還未等方念睡醒,賀南霄便已經到了。他沒有敲門,不敢像昨晚那樣又貿然地將她吵醒,於是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等在她的門口。
今日戴了義肢,走得有些累,故而此時他靠在牆上,才不至於總要費力地去撐著身體。
從六點等到了七點,莫斯科的太陽已經升到空中三個多小時了,隔著一堵牆的那間屋裡才有一點窸窣的動靜。他站直身子,低頭整了整並沒有多少褶皺的衣服以及褲子,且稍稍清了清嗓子,這才轉到門前去。
伸手去叩,輕輕的兩聲,仍是怕她沒醒。然而門內的人,只消聽這叩門的聲音,便不顧素麵、不顧衣著地開啟了門。
雖知來人是他,方念卻還是喜出望外地將他望著。而他也笑,不過嘴上忍不住埋怨她說:「不問來人是誰就開門,這樣不好。」
「我能聽不出你麼?」方念一聲輕哼,便伸手過去將他拉進屋來。
房門關上,他便被她抵著,背靠在那扇門板上。
十指交握,她踮腳,吻在他淺笑著的兩片唇上。唇瓣乾燥,連帶著能覺出他面上微涼的寒氣。
「等多久了?」稍停下纏磨,她伸手焐了焐他的臉。
「沒多久。」他不想談這些,因為不想停下將將開始的吻。
摟住她的腰,輪到他主動地吻上去。舌尖輕啟貝齒,薄荷牙粉的清新味道叫他愈吻愈深。
起床時隨手盤到腦後的髮髻散了,他的手指伸入亂雲似的長髮裡,糾纏著,彷彿永遠纏繞在一起的藤和樹,不能再有分開的時候……
方唸的呼吸已輕重難控,而他的唇已經熨帖在被逐漸剝落了衣裙的身體上。吮吻的力道時輕時重,她已酥麻的身子便只由得他掌控。
昨夜在電話機裡壓制著的慾望,此時全都迸發出來。那張她一個人在睡的大床,此時已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總想保持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襯衣,眼下也早就褪去,不管不顧地被拋在地毯上。而花了許多時間仔細安到殘肢上的那段假腿,這會兒也已被卸下,安靜地靠在床邊。
身貼著身的,不隔一物地擁吻,已有四年不曾這樣。一切彷彿又回到過去,可一切又與過去那麼的不一樣。她的手輕輕柔柔地撫在他身體的每一處傷口上,多是被彈片擊中的,卻也包括那段被醫院手術刀鋸掉的地方。
那是他最嫌惡的傷,也是他最不想在她面前顯露的。他按住了她的手,吻便也暫停下來。
「你不習慣的話,還是先把那段安回來……」說著,他便要從她身上下來,去拿義肢。
方念紅著眼將他抱住,搖了搖頭,「我有些後悔沒能一直在你身邊了……」那些日子他該有多難熬?
他用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笑笑說:「都過去了,好歹還留下條命,能夠再見到你。」
他這話又讓她難受,又讓她欣慰。她扁著嘴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我也想要再見你,所以這四年沒有一刻不在等你。賀南霄,我說我在等你,你信麼?」
賀南霄並未理解這話,他想回應時,已被她摟住了脖子。
「一會兒輕一點進來……我怕疼……」
賀南霄怔愣。這話,他該怎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