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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方唸的心裡便已經有了數。待在賀南霄身邊的是什麼樣的人,今日自己這番遭遇又拜誰所賜,似乎都已有了答案……
上完藥以後,她被賀南霄領著去了他的軍帳。天色已漸暗下來,他點了煤油燈在帳內,將這裡面簡陋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暖暖的柔光。
「被褥沒有新的,委屈你只能將就一下。但給你拿的衣物都是我先前洗過的,可以放心穿。山裡不能洗澡,一會兒我去燒點水,你可以擦一擦再換衣服。然後……」
「你著急要走麼?」方念打斷他的話,「不是的話,就坐下來歇一歇。我也有些累,不想去做那麼多事。」
賀南霄愣了一下,把沒說完的話咽回了肚裡。
「好。」他聽了她的,在離她最遠的一個角落,拿了一個草垛子,坐到上面。柺杖仍沒離手,一副隨時聽她吩咐隨時就能站起來的樣子。
「今日,謝謝了。」方念坐在他鋪了褥子的那張「床」上,對他說道。
賀南霄垂著眸,搖了搖頭,「應該的,沒什麼。」
「是不是挺好笑?」方念看著他說,「昨晚才和你說了不要再見,沒想到今日又見了。不過,還好見了,否則我可能要被抓去受刑了。」
她這一說,使得賀南霄心有餘悸。
「為什麼一個人到山裡來?」這是他早該問的話,可是忙活了半天,到現在才提起。
「不是一個人。」方念糾正他,並且簡單說了事情的始末,「進山是為了找一棵樹,但樹還未找到,嚮導便丟下我跑了。他跑的時候,我恰好掉進捕獸洞。明明離得不遠,可是他就是裝作聽不見。所以一著急,我便在洞裡朝天開了兩槍。」
賀南霄聽她說完,眉頭便已經蹙了起來。這件事絕對是有人蓄意而為,想要害她。
「從哪兒找的嚮導?」他問。
方念搖搖頭,「不知道。是嚴知行找來的。」
聽到這個名字,他心中微微一澀,緩了緩,才又問她:「等下了山,能麻煩他把那嚮導的資訊都告訴我麼?這件事,我想查一查。」
「查到了,又能怎樣呢?」方念反問他。
這句反問,已經讓賀南霄察覺出了一些端倪。他暗暗攥了拳,心中那個猜想讓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算了。」方念說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自己注意,凡事多留個心。」這便是方念心裡的想法,她並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做什麼挑撥離間的第三者。也不想讓他被人蒙在骨子裡,往後再有這樣的事,難免會波及他。
然而,賀南霄並不這麼想。光是看他的表情,方念便知道,他身上的那股軸勁兒又上來了。
「過不了多久我便走了,追究這些實在沒什麼意義,你讓我踏踏實實地走……」她語氣漸軟,說的這些話讓他眼裡本就不多的光更加晦暗下來。
看他這副模樣,方念心頭一酸,別過頭去強忍住了眼淚。
兩人不再說話,那話題便好似就這樣過去。
對著凝重的空氣,努力整理自己的心緒,半晌她才慢慢緩過來。
站起身,而後朝他走過去,攤開自己的一隻手,半玩笑半埋怨地說道:「既然你能證明我是良民,那麼,被你那兩位學生繳走的東西,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他軍褲兜裡鼓鼓囊囊的,方念早就發現了。
他微微一愣,撐著柺杖站起來,老老實實地將左兜和右兜裡的東西相繼掏出,放到她的手上,「你看看還缺什麼沒有。」
一把黑色白朗寧,一個便攜棕色牛皮記事本,還有一支美產的派克金筆。
都齊了。她將東西收好,可是又問他:「這本子,你翻開過沒有?」
他稍稍一怔,而後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翻開。」
方念看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足足看了有五秒。最後,把他看得不那麼堅定,心虛地躲開了她的眼神。
「我去給你燒水,你先歇著。」他低著頭,拄著拐從她面前繞過。怕又被她叫住,於是步子挺大地邁出了軍帳。
方念看著他逃走,將那本子貼在胸口,感覺自己的心止不住地亂跳。
在昏黃的煤油燈下,隨手翻開一頁,指尖輕撫上面幾行分散的文字。
「5 月 19 日,英國,都鐸玫瑰。
「馥郁芬芳,聞過便終身難忘。
「猶如那年荒園舊宅,初次擁吻,念記至今……」
軍帳外,鍋中水已燒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