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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你拿老鼠藥幹什麼!又惹事兒是吧?你這一點虧都不願意吃的性子早晚會害了你!」黃金鳳指著她的腦門兒說道。
潭雨翠不服氣,反問:「誰願意白白吃虧?啥虧都吃那不成了缺心眼?你們就是太能忍,劉家才敢肆無忌憚的欺負咱!就算打不過,我也要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讓他們知道疼,讓他們知道我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
她說著往後退了一步,躲過兩人來搶老鼠藥的手,爭著要往外邊走。黃金鳳急的臉都白了,一個勁問出啥事兒了到底出啥事兒了。
娘仨正拉扯著,潭計文突然也從外邊跑回來,嘴裡嗷嗷的喊潭雨翠的名字。
「潭雨翠肯定又是你闖的禍!肯定是你!」他跑過來就要抓潭雨翠的衣領子,眼瞪的嚇人,皺巴巴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潭雨翠正在氣頭上,毫不猶豫的懟了回去:「對!是我!咱家的禍全是我一個人闖的!家裡沒錢,雨林娶不上媳婦,咱家被劉家訛,都是我闖的禍,都是我行吧?爸,要說最能闖禍的人還是你,幹嘛生下我這個禍害?」
眼看著爺倆又要打起來,黃金鳳簡直要瘋了,拉過潭雨林一個勁兒的問到底出了啥事,可潭雨林始終不肯說。
「你問他有啥用?他跟潭雨翠是一夥的!」潭計文氣的跳腳,指著潭雨翠咬牙切齒了半天,最後帶著哭腔道:「咱家在水庫邊上種的楊樹苗…楊樹苗,全,全讓人給霍霍乾淨了!狗日的用拖拉機給軋的,都可著地面斷了頭,那麼好的樹苗啊,我都問完價兒了,能值一萬多塊呢,這下全完了…我這一萬多塊錢上哪兒找去…」。潭計文說著抱住頭蹲地上哭,一邊哭一邊數落潭雨翠。
「肯定是你惹的禍,你是不是得罪劉緒虎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跟劉家過不去,不然咱老潭家在劉家峪村沒好果子吃!老潭家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來你這麼個刺頭反骨?我早晚得被你氣死,老潭家早晚得毀在你手裡…」。
一家人正在院子裡吵吵,村裡的大喇叭突然刺啦刺啦的響起來,黃金鳳正好藉機讓父女倆都消停消停,聽聽村委會又要說啥。
「咱簡單的說個事兒,咱簡單的說個事兒…」,村主任劉廣發的老煙嗓從喇叭裡傳來,只停頓了一秒鐘,他突然就開始破口大罵:「龜孫兒潭計文!你把村口水庫邊上那麼好的一塊地拿來種楊樹苗!人劉老師家蓋大棚掙錢你眼紅是吧?楊樹苗子根扎的深,不得拔了人家大棚裡的肥力?你種了樹苗賣錢也就罷了,還專門用拖拉機把樹苗都軋斷,你跟誰較真?對著誰示威?你在那塊地裡種樹就是為了噁心人家是吧?拿著刀練頭,你個敗壞頭!你個龜孫兒,平時不說你,是給你留面子…」。
劉廣發劈頭蓋臉的一番罵,把潭雨翠全家人都給聽懵了。
啥意思?以往就算在大喇叭裡批評點啥,一般都是不點名不提姓,只就事論事。雖然劉廣發是個大老粗農民,可像今天這麼直接的爆粗口,還真是不多見。
」唉!真是破鼓萬人捶!家裡沒個有本事的人,誰都能過來罵幾句踩兩腳!潭雨翠都是你惹的,你要是能老老實實回北京工作,他們敢這麼欺負老潭家?日子沒法過了,以後我還有什麼臉出這個家門…」。
「潭計文,你給我聽清楚了!」劉廣發的聲音再次從大喇叭裡傳出來,語氣還是如剛才一般不客氣:「給你三天時間!趕緊把地裡的爛樹苗刨乾淨!老實巴交的農民,玩兒的還怪花哨嘞,地裡都給鋪上花磚,你咋不在你家地裡修個飛機場嘞?!都給我把樹根起乾淨了!地就是地,不種莊稼你弄那些花花腸子幹啥!限你三天,就給你三天的時間,趕緊刨乾淨,不然下星期一,我跟鄭書記親自到地頭上看著你刨去!你給我記住日子,就三天!不刨了爛樹苗子起了花磚,下星期一鄭書記和我親自去地頭上看著你刨!」
劉廣發罵完以後就乾淨利索的關了大喇叭,也沒像平時那樣播會兒音樂再重複一遍通知內容。剛才還被罵聲充斥的村子,立馬安靜的有些詭異。
潭雨翠一時也沒回過神來,可潭計文已經擦把臉起身去拿鐵杴和钁頭了。
「這狗屁日子還過個啥?那花磚是咱鋪的嗎?那不是劉老師家為了佔咱家的地故意鋪上的?軋斷了咱家的樹苗,少了一萬塊錢,這還都是我的錯了?他們欺人太甚!太欺負人了…」。
潭計文壓著嗓子不斷小聲的罵,抹把臉轉頭又將所有過錯都算在潭雨翠身上,嫌她沒跟劉緒虎好好處物件,嫌她沒哄著劉緒虎,還得罪了他,不然潭家不能遭這麼大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