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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鳳罵著就要過來揪潭雨翠的耳朵,被潭雨翠嬉皮笑臉的躲過,轉身攬住住母親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我怕啥老光棍?現在全村人都知道劉老師帶著劉緒虎上咱家說過親,誰還敢打我的主意?」
「死丫頭,」黃金鳳作勢往她胳膊上擰了一把,看著很大勁兒,其實只掐到了棉襖,戳了一下她的太陽穴,生氣的的說:「也不知道你是真心大還是真缺心眼,那劉家的門是好進的?唉…愁死我算了,你跟雨林有一個算一個,一天天的東一頭西一頭沒點大人樣!」
正說著,潭雨林也騎著電動車到門口了,鼻尖凍的通紅,咧著嘴沖黃金鳳傻笑。
「媽」。
「你個龜孫半夜裡也往外跑!你屋裡亮著燈,我還以為你蹲屋裡幫你姐寫單子呢!一天到晚往外躥躥,你要真是能領回來個媳婦兒,也不至於連累你姐!」
黃金鳳罵的不解氣,甩開潭雨翠,幾步上去照著潭雨林的後背錘了兩拳頭。
潭雨林也不躲,咯咯的傻笑,一邊哄她別生氣,一邊悄悄的和潭雨翠交換了眼色,心照不宣。
潭雨翠見狀笑著跳過去,把潭雨林的羽絨服帽子掀他頭上,薅住胳膊啪啪的往背上捶,嘴裡還替黃金鳳憤憤不平:「讓你一天到晚的惹媽生氣,媽,我替你打他!」
見她真打,黃金鳳忙一把拉住潭雨翠的拳頭,嗔道:「行了,你還真打。以後啊,萬一有人欺負你,好歹還有你弟弟幫著撐腰呢!」
潭雨林縮著脖子反駁:「媽,你說反了,將來肯定是姐姐幫我撐腰才對,我現在挨點打,就當是預交保護費了!」
娘仨正鬧著,潭計文背著手從堂屋走了出來,對著三人咳嗽了兩聲,娘仨悻悻的收了手。
潭計文別的本事沒有,就愛在家裡擺譜定規矩,其中有一大半還是從他爹那裡繼承來的。比如家裡來了貴客,女人不許在堂屋正桌上一起吃飯,比如不許在大門口嘻嘻哈哈大聲說話,女人不許踩門檻…。
對此,潭雨翠和潭雨林小時候不敢不聽,長大以後便也慢慢敷衍起來,主要是不想因為這樣的瑣事起生氣衝突。
而黃金鳳就被動的多,家裡的經濟大權被潭計文管著,女兒參加工作以前,她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兩百塊錢。春夏秋冬就那幾件換洗的衣服,穿不壞不能買,夏天去集上買雙塑膠涼鞋都要低聲下氣的跟他商量。
嫁到潭家將近三十年,她早已被潭計文約束出慣性來了。女兒參加工作以後,每次回來都會偷偷塞給她幾千塊錢,她節儉慣了,不捨得花,偷偷藏起來留給兒女,可惜不管藏的多嚴實,最後還是會被潭計文翻出來偷偷拿走。
農村婦女沒什麼文化也沒賺錢的手藝,只能低眉順眼的跟著丈夫過日子,手上沒錢,自然也沒反抗的底氣。
潭計文背著手走過來,白了一眼黃金鳳,又瞧瞧潭雨翠,難得好脾氣的問:「和劉緒虎處的還行?」
「當然行啊,尤其是今天,我們倆的處的跟一家人似的。」潭雨翠信誓旦旦的說。
「那就好,年輕人嘛,要多來往,看著看著就順眼了。」潭計文滿意的點點頭,沒說難聽的話,轉身哼著『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回屋去了。
潭計文前腳剛進屋,門口的娘仨相互對視一眼,噗嗤一聲都樂了。
「媽,我餓了。」潭雨翠推推黃金鳳的胳膊,撒嬌道。
潭雨林也有樣學樣,抱住她另一支胳膊,捏著嗓子道:「媽,我也餓了。」
「去去去,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不餓的時候想不起來我。」黃金鳳甩甩胳膊,滿臉笑意的嫌棄著,等兒子鎖了大門,一條胳膊挎一個,你擠我我擠你的進了堂屋。
屋子靠近門口的地方生了爐子,因為白天劉緒虎在這裡,所以爐火一直到下午還沒熄,房間裡也格外的暖和。
潭雨翠把靠在爐口後半邊的大鐵壺提起來,又拿了火鉤將蓬在一起的黑炭捅開一個窟窿,青黑的菸絲絲縷縷冒上來,她忙用大鐵壺蓋上,扭頭喊:「媽,我看爐子裡的火難燃上來,要不加把柴火引一引?」
「廚屋裡有白天剛剝出來的花生殼,我去給你抓一把!」潭雨林說著轉身出去了,不大會兒用破柳筐端來花生殼。
潭雨翠掀開大鐵壺,拿起火鉤乾脆一捅到底,把微弱的火星撥上來,順手抓了兩大把花生殼丟進去,掩上鐵壺,不大一會兒外面的煙囪就濃煙滾滾,爐子連續『嘭!嘭!』兩聲,火苗躥了上來,潭雨翠利索的往裡加了兩鏟子塊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