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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興村外有一家衛生院,是離村子裡最近的醫院了,許新華一步沒停,一口氣衝進醫院大門就大喊起來:「救命啊,快救命啊!」
值班的醫生睡得正香,被這一嗓子嚇夠嗆,起來剛要罵,一看真是人命關天,覺一下子就沒了,連忙把人送進裡面去洗胃。
但那個時候,交通、技術都不發達,如果換做現在,王璇還真的有極大可能被救回來。
但衛生院的水平本身就差上很多,臨時去大一點的醫院恐怕耽擱的時間會更長,再加上從石老太太發現異常到洗胃,中間就耽擱了差不多50多分鐘,已經是奄奄一息。
所以在衛生院裡,洗胃還沒結束,人就嚥了氣。
許新華是眼睜睜看著王璇的心跳一點一點的消失,直到停止,曾經,他以為作為一名警察,能夠做到常人之所不能及,能夠在人間行俠仗義,但那天看著那張白如紙的臉,許新華才知道,在人命面前,他什麼都做不了。
老太太在搶救室外,頓時暈倒在地,許新華又手忙腳亂地跟著搶救老太太,還好她只是巨大悲傷引起的短暫昏厥,沒有心梗腦梗之類的。
但一夜之間,兩個至親都死了,老太太差點也跟著去死,是許新華一天24小時不離地照顧她、開導她,慢慢才將老太太從陰影中逐漸拉出來。
但那以後,老太太就再也不願意去醫院了,因為一去就能想到自己死了的兒子和兒媳,想到那天搶救的絕望場面。
當時公安局開展過仔細的調查,最終結論兩人是自殺,現場有空的農藥瓶,同時有遺書為證。自殺的原因是,他們弄丟了兩個女兒,此生無法原諒彼此,不如一起解脫。
許新華不止一次在兩人的墳前恨鐵不成鋼地罵:
「你們把孩子弄丟了,好,一瓶藥喝下去解脫了,留下個老太太,讓她怎麼活?你們可真是自私呦,我不是叫你們安下心等我,我不是告訴你們我一定會幫你們把孩子找回來的嗎?怎麼就等不了了呢,就那麼急吼吼地撒手不管?!你們心可真是狠啊!萬一哪天倆孩子回來了,卻只能來墳前跟你們見面,到時候不是拿刀子戳孩子們t?的心嘛,你們說你們狠不狠!」
石耀生和王璇原本育有兩個女兒,1996年那年,大女兒石紅丫16歲,小女兒石紅妮14歲,放學後跟著一對夫妻離開家向村外走去,從此杳無音信。
這對夫妻原本不是村裡人,兩個月前進了村,住進了隔壁三愣子家,三愣子跟村裡人說,這是他媳婦家那邊的遠房親戚,臨時來落個腳。
孩子丟了以後,石家去三愣子家要人,這時他才說了實話,說這兩個人其實不是遠房親戚,是他在外面打工時認識的,前不久他們突然來找三愣子,說在深州沒有熟人,想讓三愣子收留他們幾天,等他們找到合適的工作就離開。
三愣子也沒多想,誰知道這兩人幹的是人販子這種遭天殺的勾當啊!
當時許新華參與了這起拐賣案的調查,可是茫茫人海,這對夫妻早就消失不見,再加上那個時候沒有監控和技術比對什麼的,僅靠三愣子並不專業的描述,根本無法拼湊出兩人的外貌特徵,只知道男人的左邊嘴角上方有塊拇指大的深青色胎記,此外關於二人的資訊一概不知。
石家一下子丟了兩個孩子,石耀生夫妻陷入崩潰,石老太太想念孫女,也是哭暈過好幾次。
許新華最同情的就是石老太太,她更加不容易,孩子丟了以後,石耀生夫妻倆整日四處尋找,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老太太即使再悲傷,也得強打起精神來撐著這個家,她如果再不撐,這個家就徹底完了。
為了找孩子,老太太在村裡找了個小飯店刷盤子,掙來的為數不多的錢都塞給石耀生當路費。
這一找,兩年過去,依然下落不明。
許新華比他們年紀要小,當時剛剛結婚有了孩子,每每回家見到自己的女兒,就會換位思考丟了孩子的石家該有多痛苦,便暗暗下定決心,這輩子找不到石紅丫和石紅妮,他就脫了這身警服。
可惜,他現在都到了快退休的年紀,警服真的要脫下來了,兩個女孩依然沒有找到。
夜深人靜時,許新華不止一次在心裡給石耀生道歉:「當年你們兩口子沒等我也就對了,不然這22年,哎,我真是沒臉見你們。不過你們放心啊,老太太我會幫你們照顧好的。」
許新華的親生母親在他年幼時候就病故了,這20年,許新華真就把石老太太當自己親媽一樣照顧,到現在,與其說是自己給自己加負的責任,不如說感情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