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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如果現在明面上的周箴彤是孿生姐妹之一,確實是周厚澤的血親女兒,那另一個難道就是……
鄭烽確定那天在周家別院的所見所聞不是幻覺。
他死死盯著趙功成:「沒這麼簡單,你養在地下室的怪物又是誰?」
趙功成眼神暗淡下去,有氣無力地向後一靠,沒直接回答鄭烽的問題,而是繼續道:「兩姐妹自出生起,她們母親就把她們當做一個人養。
你懂什麼意思嗎?就是隻有有出息的那一個才可以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周厚澤一直抱著玩玩那個南陸女人的心態,根本不知道她懷的是一個還是兩個。
但那南陸女人卻把這兩孩子當成了她入主周家的唯一砝碼,她極為嚴苛地訓練她們才藝,終於培養出了一個周箴彤。
周箴彤十八歲時一舉成名,活在陽光、鮮花、掌聲中,也因此終於被周厚澤承認;而她妹妹卻因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方方面面受到侷限,無法有所成績,被她母親關在不見天日的暗房裡,當作一個不存在的人。
訂婚前夕,周箴彤悄悄將妹妹放了出來,與我見面。她說我們今後是一家人了,不希望妹妹連在家人面前都要藏頭藏尾,妹妹什麼過錯也沒有,卻因為母親的偏執,遭到這樣不公正的待遇。
她說她在母親的強勢下活了這麼大,不敢有一點自己的主見,現在終於有我了,她相信以後一定有能力還妹妹自由。
我震驚於周箴彤家庭的扭曲,更感慨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竟還能保持純良。那時,我才對她真正生出了愛的感覺,跟任何權勢、財富都毫無關係的真正的愛。然而……」
說到這兒,趙功成突然哽咽住了,雙手緊緊捂住臉,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有一天夜裡,我突然接到她母親電話,說出事了,讓我來家裡看看。
我到那兒時,看見周箴彤昏迷著躺在床上,雙腳被砸爛了,床上全是血,床下還扔著一雙被血浸透的芭蕾舞鞋。
她母親說家裡進了劫匪,周箴彤誓死不從、激烈反抗,才落得這麼個下場。
我瘋了,沖那南陸女人狂吼:『你不報警嗎!你不把她送醫院嗎!就這麼放家裡,是讓她等死嗎!』。
結果她讓我冷靜、不要衝動,說報警送醫院對誰都沒好處。
對,她當時就是這麼說的,語氣很冷靜,彷彿躺在床上的不是她女兒,只是一個工具。
她說如今她們母女和我能過上好生活,全是因為有周箴彤,因為周厚澤寵愛這個女兒,也會連帶寵愛與她有關係的人。
但其實周厚澤真正愛的不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女兒,而是一個才貌雙全、有出息、能讓他臉上有光的女兒。
一旦周箴彤失去了雙腳,成為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人,周厚澤就會毫不留情地拋棄她,連帶拋棄所有她身邊的人。所以絕不能讓外人知道周箴彤已經廢了。」
說了這麼多,趙功成停下來喘了口氣,眼神更加暗淡了,他偏過頭看了看鄭烽,突然問:「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好人?壞人?不好不壞的普通人?」
鄭烽:「……」
這叫他怎麼接話?他才剛跟趙功成面對面接觸了不到一個小時……
不過趙功成看起來也並不指望他回答,只是在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罷了。
趙功成自己回答道:「我是個損人利己、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
他目光飄向遠處,眼前彷彿又出現了當年場景。
他自認罪孽深重,多年來處心積慮、小心翼翼,唯恐被別人知道,這些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壓得他喘不過氣。如今把罪孽一吐而盡,竟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鬆快感。
——真好啊~他想。
他覺得自己死後一定是會下地獄的,但如果能在死前享受片刻的寧靜,也是好的呢。
於是他繼續道:「周箴彤母親提出了一個提議,讓孿生妹妹替代她。妹妹的心臟病主要不能做劇烈運動或者過勞,平常衣食起居和常人無異。
當時周箴彤的芭蕾舞事業已經到達頂峰,周厚澤是個極為傳統的人,他認為女孩子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該給他長臉的地方都長了,周箴彤結婚後就應當在家相夫教子。
所以,周箴彤本來就是要在婚後退圈的,用孿生妹妹替代她不會被周厚澤發現。
我當時被這南陸女人的瘋狂大膽嚇到了,但權衡利弊後,最終答應了這個提議。
只是有一個麻煩——就是周箴彤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