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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士兵大驚失色,低聲道:「族長,真要動手嗎?宗主他……」
倪墨斯轉頭死死盯著他:「你到底是教宗的人,還是我清河四部的人?還是你覺得我殺了這群燕州螻蟻,宗主就要來跟我理論了嗎?」
領頭士兵當然知道倪墨斯現在在宗主跟前有多得寵,他能夠當上清河四部族長,教宗背後的助力舉足輕重。
雖說在南陸,宗主對杏林聖手的庇護人盡皆知,但沒見過儲輕緣的人,往往以為他是位德高望重的神醫長者,宗主對其敬重才會千依百順。
如今見了儲輕緣真人,居然是這樣一副稚嫩的少年模樣,容貌身段還極為出挑,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杏林聖手的盛名到底是貨真價實,還是因為什麼其他方面的長處,入了宗主的眼?
在舊寵和新貴之間,宗主會偏向哪一方,可就說不準了。
領頭士兵權衡了一下利害,朝身後揮手下令。
槍林箭雨齊發。
一個又一個毫無防備的鮮活生命被擊穿、被打碎,哭喊震天、血肉橫飛。一群卑微苟活的螻蟻,用自己想都沒想過的壯烈方式,與這世界做了了斷。
儲輕緣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瞳孔失焦。
面前、身側,都是他傾盡全力救助過的人。他們不過是些弱勢群體,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沒什麼能耐、更別談抱負,生存是他們最大的目標。
就是這樣一群人,也會有不自量力的時候,妄想儘自己一份渺小的力量,去報答別人的恩情,結果只證明瞭,螻蟻終歸是螻蟻。
多麼可悲又可笑的結局。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儲輕緣始料未及、難以置信,他腦海一片空白、渾身戰慄,根本沒注意到倪墨斯舉起一柄弓弩,對準了他的胸膛,弓弩上架著的短箭頭閃著瑩瑩磷光。
只見地上的窈窕護士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力量,奮然一躍,撲到儲輕緣身前護住他。
短箭離弦,尤如利刃出鞘,直直插進了她的胸口,她還沒來得及吭一聲,就被短箭的力道推得向後,跌進儲輕緣懷中。
一瞬間,時空彷彿被拉長了,周圍的一切都像在放慢鏡頭。
儲輕緣看到護士胸口殷紅的血跡漸漸浸透衣衫;看到身旁驚慌失措向他求救的面孔,下一秒,這張面孔就被一顆子彈爆了頭;看到紅髮倪墨斯又跨上了馬背,居高臨下地冷眼睨著他。
一股極其陰寒的殺意攀上儲輕緣的脊背,貫穿到顱頂。
他站直身體,琥珀色的瞳孔被血絲染紅,狠狠盯住倪墨斯,牙縫中吐出幾個字:「我要你們死!!!」
他的神智倏忽在這一刻清透到了極致,頭也不回地衝出淺灘,直奔那群南陸士兵而去。
剛剛他看得很清楚——倪墨斯的箭故意射偏了,避開了要害。
這群人終歸留有底線,不敢真要了他的命。
南陸士兵沒料到他會突然孤身衝進敵陣,紛紛後退,想要避開他。
儲輕緣瞅準了一個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他手裡的槍,朝洞口巖壁上那座巨大石像上上下下各射了幾槍。
眾南陸士兵一臉懵逼,不知他這是在幹什麼。
沒過幾秒鐘,儲輕緣射穿的幾個槍口處,涓涓水流淌了出來。
南陸士兵們不知何故,看著那水流,只覺得心中隱隱發毛,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倪墨斯腦海中一線靈光閃過,意識到了什麼,大喝一聲:「不好!」
他立刻想去抓儲輕緣做人質,卻見儲輕緣早就攀上了石像肩頭,對著石像耳朵說了句:「該醒醒了!」
剎那間,石像彷彿受到了什麼感召,奮力掙脫巖壁。
巖壁不斷爆裂,碎石紛紛脫落,一時間整個巖洞都發出了微微震顫。
待到面部的巖壁徹底剝離後,石像睜開了眼睛,眼珠子「咕嚕嚕」朝四下轉了一圈,咧嘴呲牙笑了一下,竟是個活物!
眾南陸士兵從沒見過這樣的怪物,一個個嚇得臉都扭曲了,一窩蜂似地四下逃竄。
豈料那石像甦醒後,動作極是迅速,一巴掌凌空劈下,直接拍死了幾個南陸士兵。
倪墨斯根本來不及細想,調轉馬頭,朝淺灘外飛奔逃命。
儲輕緣正盯著他,見他要逃,立刻在石像旁耳語了幾句,那石像就直奔著倪墨斯殺過來,沿路還揮舞巨大的胳膊,每揮一下,就又砸死一票南陸士兵。
倪墨斯的馬一路狂奔,跑得血沫都從鼻腔噴出來了,很快要支援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