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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人卻說宋奕歡早已離開宋家,離開時還是哭著的,手臂上出現了許久沒見過的鞭痕。
孟祈安瞬間感覺渾身發涼,沖回孟家讓大家一起去找人。
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也變得稀少,孟祈安四處找遍都尋不到宋奕歡,心裡萬分焦灼,都快急出了眼淚。
當他再一次路過小道邊的向日葵林時,風中隱約傳來了一陣抽泣聲。
孟祈安踏進向日葵林裡,尋找著哭聲的來源,試探問道:「奕歡?」
撥開層層向日葵後,他見到了抱腿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宋奕歡,她低著頭,手臂上有幾條猩紅的傷痕,肩膀一抽一抽的,手抵在唇上,似乎在忍著不哭出聲。
孟祈安心疼得眉頭皺出了「川」字,正想上前撫慰,宋奕歡緩緩抬頭望向他,雙眼通紅,手中卻拿著一粒瓜子在磕。
看見來人是孟祈安,宋奕歡嗑瓜子的動作一滯。
孟祈安滿腦子安慰的話被這場景噎了回去,覺得又心疼又好笑:「宋奕歡!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竟然躲在這裡吃瓜子?!」
「祈安……」宋奕歡把手中那粒瓜子放回身旁的瓜子堆裡,眼裡又冒出了淚光,。
孟祈安單膝跪下,小心地避開宋奕歡的傷口,將她抱住,狠狠鬆了口氣。
宋奕歡感覺孟祈安有點生氣,弱弱地問道:「你要不要吃瓜子?我剛剛挖下來的……」
她原本想調節好情緒再回孟家的,不曾想越調節越傷心,肚子又餓得不行,便學著孟祈安那樣挖瓜子吃。
孟祈安不回答,抱了她很久才鬆開,屈指擦拭她滑落的一滴淚,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嗔怪道:「有事你不會找我嗎?還說喜歡我。走,別吃了,回家。」
宋奕歡坐太久了,站起來時腿一軟,差點跪下,被孟祈安一把扶住,橫抱了起來。
「我的家回不去了,祈安。」宋奕歡把頭埋在孟祈安頸窩裡,幾乎調整好的情緒又混亂了。
她本以為加入陳協芬創辦的報社,是一件會讓全家人為她驕傲的事情,這兩三年來,她在外教書,名聲越來越好,宋謙和母親也對她好了很多,沒有再打罵她,甚至會笑著誇獎她。
她覺得自己終於靠著努力,獲得了遲到的父愛和母愛,改變了大家對她的看法,甚至天真地以為,她所堅持的男女平等、女性獨立等觀點影響到了家人,曾經想要逃離的家好似有了一點溫度,她生出了眷戀。
可宋謙一聽說此事,就立刻命令她不準去,說讓她在外面教書已經很放縱她了,絕不可能讓她去做那種可笑的事情。
「那報社整天宣揚要讓女人讀書工作,讓她們去參政,還說什麼不應該做一個賢妻良母,簡直是荒謬至極!」宋謙曾經讀過《女學報》的文章,當場就撕了。
宋奕歡這才發現,宋謙骨子裡對女人的輕蔑是不可能被改變的。
原來她一直縱容自己活在虛假的美好中。
宋奕歡堅定地表明她一定會加入報社,宋謙雷霆大怒,找出了櫃子裡的短鞭,抽了她好幾下,宋母冷著臉在一旁看著,宋奕君和梁豐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嘴角含笑在看她的笑話。
這一次,宋奕歡沒有再忍氣吞聲,她緊緊抓住了不斷甩來的鞭子,冷聲對宋謙說道:「若是我明天去私塾裡向那些學生家長說一說我這傷的來源,怕是會有損父親在外溫文爾雅的形象。」
宋謙氣得扔了鞭子,讓宋奕歡滾出宋家,不要再回來。
宋奕歡掃過一屋子冷眼相對的「家人」,心灰意冷,紅著眼磕了個頭:「感謝父親母親賜予給我生命,十幾年來打打罵罵,我也還夠了這恩情,從此我絕不再踏入宋家。」
「祈安,我沒有家了,也沒有爹孃了。」宋奕歡哽咽道。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孟祈安溫柔地親了親宋奕歡的頭,抱著她往家裡走去。
走到半路之時,宋奕歡從孟祈安的頸窩裡抬起頭,圈著他的脖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你家這麼多人,你養得起嗎?」
孟祈安一臉堅毅:「我會拼命賺錢,給你最好的,再來十個你,我也會養得起。」
宋奕歡輕笑一聲,又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木頭安,我不需要你養我,我有工作,可以養活自己,我要活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我想你陪著我,支援我,可以嗎?」
「奕歡,我發誓,我會一直陪著你,做你最堅強的後盾。」孟祈安將宋奕歡抱得更緊,好似在表示他的決心。
「還說你嘴笨,明明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