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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詩低頭,簪子鋒利的尖端,玩弄地戳進鬼將軍的眼睛。
鬼將軍發出一聲尖叫。
納蘭詩又一次重複,說:“你說的對,人心易變,這世上永恆不變的,唯有死亡。”
她腳下的毒蠍開始鬆動沙土,最後挖出了一個埋骨地。下面是皚皚白骨,崎嶇凸出的骨頭,像是橫插天地的劍。鬼將軍恐懼喃喃“不,不……”納蘭詩面無表情,把他推了下去。鬼將軍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叫,被骨刺穿身。
可很快,億萬只毒蠍堵住了他的嘴。它們爬入坑中,將他活埋。
納蘭詩轉身,離開蜃境。她回到雲歌皇陵裡,山洞中抬眸,和施溪四目相對。
“他該使用神器殺招了。”納蘭詩淡淡說:“如果這次讓他逃走,那麼之後,我連找到他都很困難。”
集整個錕鋙兵家之力,六州通緝,都讓他逍遙法外那麼久。如今還讓他意識到自己有納蘭詩這麼個仇敵,逃出去,鬼將軍只會更加謹慎多疑,更難尋。
施溪說:“這是你的事。”
他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這種焦慮像是帝陵,給他冥冥中的指引。
施溪最後看了一眼羅煥生。
他沒有撤走那個陣法。有它的存在,納蘭詩的鈴聲,傳不到羅煥生耳中。
雲歌,雲歌。雲中吹鼓,萬國來歌。
那首衛姜坐在高唐塔頂,輕輕哼唱的歌謠,彷彿是給這個繁華帝都,最後的悼詞。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美麗的,脆弱的,腐朽的,轉瞬即逝的,縹緲不可尋的。
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是虛誕妄作的命運。
他其實知道,羅煥生的選擇會是什麼。施溪轉身離開,低頭握劍,一步一步往皇陵深處走。
而羅煥生也哭夠了,習慣了那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後,他渾身發抖,抬起頭來
。
納蘭詩站在陣法外,第一次,有些哀傷地看著他。她和羅煥生有著同樣寂寞的童年,所以她總是能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羅煥生沒有過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連怨和恨,都不從親自去了解過。
現在你終於自由了。
家破人亡後,孤身一人獲得自由,面臨的第一個選擇,是要不要為了雲歌去死?
納蘭詩聲音很輕:“羅煥生,今日這場婚禮,本就是為了屠殺你們羅家滿門設計的。”
“你姐姐死在瑞王的算計裡,你哥哥也是。”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對自己不利的話。可她還是選擇告訴了他真相。
羅煥生咬緊牙關,眼淚掛在睫毛上,扶著牆壁,在光線中,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他手一直在發抖,抖得抓不住東西。但想了很久,還是擦去眼淚,他摸著自己心口,難過到了極點:“它們堵在這裡,我的心好睏難。”他茫然無措,甚至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種感受。於是用了困難這個詞,他艱難說:“我可能這輩子,都用不了它們了。”
納蘭詩說:“是啊,你這輩子都用不了它們。”一眼能看到頭的命運,才是命運。
羅煥生哽咽著說:“可我不想離開雲歌。”
納蘭詩:“好,那就不離開。”
羅煥生:“這本來,就是屬於他的東西。他也不會想離開雲歌。”
納蘭詩:“嗯。”
如果活下來的人是羅文遙,他會怎麼做呢,或許也會跟雲歌一起共存亡吧。
沉默許久之後,羅煥生,擦去眼淚。強忍著害怕,走出陣法,走進了那片沙海蜃境裡。
羅家最後的遺孤,竟然也是為了帝都而犧牲。
滿門忠烈,死於帝王算計。
天子不義的殘忍,這一刻淋漓盡致。
納蘭詩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羅煥生,你不是一直問我什麼是傳奇嗎……這就是了……”
他小時候嚮往的長河大漠,這一刻終於得見。
那些書裡描述的,商旅駱駝,落日孤煙,一一倒映在眼中。
他終於自由,也終於見到了遠方。
冊子裡,那扇很小很破的窗,框出綿延起伏的沙丘。
那個會動的蜘蛛,也沿著五光十色的蛛網,爬到他掌心。
鬼將軍動用神器殺機,想要逃生。殺機【簫聲似刃】帶來的摧枯拉朽的力量,順帶將羅煥生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