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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下人請安的聲音,她回過眸來,朝王書淮疲憊一笑,
“二爺回來啦。”隨後視線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半分。
王書淮心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踱步過去。
謝雲初吩咐春祺給珂姐兒翻個身,她將孩子衣裳給推得高高的,露出雪白肉嘟嘟的後背,白皙如玉的手指沾了沾早備好的茶油,開始給珂姐兒捏脊。
孩子被她捏得哇哇大叫,抗拒,扭身。
春祺和夏安一頭一尾按著珂姐兒,珂姐兒人雖小,力氣卻足,粉嫩嫩的小足使勁往謝雲初胸口蹬。
謝雲初捏了一回,後脊現出一大片殷紅,鬆手之際,小傢伙跟條泥鰍似的從她手下滑開。
春祺等人見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心疼不已,手上力道頗有遲疑,“少奶奶,這樣成嗎?”
她們從未見過這等療法,太折騰孩子。
謝雲初神色鎮定,“自然成。”前世有一回宮宴,一位貴人的小公主發高熱,她親眼瞧見宮中一位女御醫用這樣的方式給孩子退熱。
珂姐兒哭聲清脆又委屈,將小屁股撅起說什麼都不讓謝雲初繼續。
這個時候,一雙大掌伸過來,一面按住她撲騰的膝蓋窩,一面扶按她後頸的位置,也不知王書淮使了什麼法子,孩子竟然動彈不得。
她委屈巴巴抬眼,看到爹爹,哭聲更大。
謝雲初看了一眼王書淮,王書淮也抬了抬眼,二人視線恰恰交錯開。
謝雲初繼續捏脊。
這回孩子只剩下哭的勁。
所幸沒多久,孩子出了汗,溫度退了下來,謝雲初鬆了一口氣,額頭滲出一大片細汗。
春祺連忙執帕給她拭汗,那頭王書淮也將位置讓開,吩咐林嬤嬤給孩子擦汗換衣裳。
下人不知何時退下,屋子裡只剩下夫妻倆,視線不約而同落在珂姐兒身上。
退了熱,孩子睡得很安穩。
謝雲初折騰一番有些疲憊,王書淮在宮裡結束一場爾虞我詐,神色也罕見現出幾分倦色。
夫妻倆誰也沒吭聲。
以往皆是謝雲初找話茬,王書淮應一聲。
現在謝雲初沒心思搭理他,場面有些冷卻。
沉默片刻,謝雲初看了一眼天色,輕聲問道,“二爺還沒用膳吧?”
王書淮視線落在妻子身上,瑩瑩燈光罩在她周身,她面頰格外明淨白皙,眉細如黛,薄薄的如嵌上的一抹流煙,明顯流露出許倦怠,他淡聲道,“我不餓,你先吃,我在這裡守著珂兒。”
外任是大事,以往她事無鉅細過問,今日坐了這麼久也不見她吭一聲,定是因孩子耽擱了,王書淮等著晚膳後告訴她。
他既然這麼說了,謝雲初便去對面廂房用膳,她記掛著孩子,草草吃了半碗米飯便擱下,匆匆來到東廂房。
窗外電閃雷鳴,天色忽明忽暗,屋內一團暖融融的光芒破開夜色。
孩子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猶在嚶嚶地哭,王書淮將孩子抱在懷裡,寬大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孩子靠在他胳膊肘裡漸漸止哭,他身影巋然如松,眉間那抹觸不及的霽月風光被燈芒暈染開,化作人間煙火,這一幕出奇得和諧。
謝雲初卻愣在那裡。
前世她操持完婆婆壽宴,積勞成疾一病不起,大夫放話她活不過半年,那個時候王書淮初登首輔,正是家裡最風光的時候,她兒女雙全,公婆青睞,妯娌和睦,丈夫又如此能幹,全京城沒有人不羨慕她,她卻在好日子剛起頭的時候即將撒手人寰,人的沮喪與頹廢可想而知。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祈盼丈夫能坐在她塌邊,抱抱她給予慰藉,實在不成握著她的手說幾句寬慰的話,再不濟遞一杯茶與她,默默陪她一會兒也好。
沒有,從來沒有。
他早出晚歸,匆匆而來,倉促而走,語氣溫和又疏淡地吩咐一句“莫要多想,靜養便可”,隨後給她一道觸不可及的背影。
苦澀,酸楚一下子倒入眼眶,謝雲初自嘲地仰了仰眸,逼著自己將淚水吞回去。
雨隨轟隆隆的雷聲,漫天澆下。
草木葳蕤,一瞬間被霹得七零八落。
夏在這個悶澀的雨夜,悄然而至。
謝雲初邁進來,語氣不知不覺冷了幾分,
“孩子給我吧,你去用膳。”垂眸不曾瞧他。
王書淮抬眸,從他的角度只看到她濃密的長睫,把孩子交給她,沒回她的話,主動道,
“我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