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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心底一瞬間閃過諸多情緒,卻唯獨沒有惱怒。
他從來不是狹隘之人,不可能為了個瓷瓶,跟自己新婚妻子翻臉。
只是有些嫌棄這些小貓小狗的,想勸她幾句,卻見她一張俏臉嚇得紅一陣白一陣,侷促地立在那裡,一雙手也無處安放,原先準備的話全部嚥了回去。
“無礙”
寧晏聞言身子僵了一下,詫異地看著他,旋即搖撥浪鼓似的搖頭,
“不不不,我賠得起的,我摔了你的東西,一定要陪的”
燕翎按了按眉心,有些頭疼看著她,細究起來,也不全是她的錯,
“是我不曾通報,害你一時不察”
寧晏聽了這話,越發愧疚了,這本是他的院子,他哪裡需要通報,說到底還是她佔了他的地兒,心想,燕翎定是礙著面子不讓她賠,她暗中補一個回來便是。
思及燕翎這個時辰來明熙堂,定是來用晚膳的,連忙溫聲問道,“世子爺還未用晚膳吧,我這就去傳膳。”
受過一番驚嚇,她嗓音有些嬌軟,聽在燕翎耳朵裡,有幾分不自在,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寧晏先將他迎入西次間,轉身朝如月使眼色,低聲吩咐,“快些將這些碎片整理好,莫要丟了,回頭有用。”
原先寧晏每晚將膳食給燕翎送去書房,今日是他頭一回來後院用膳。
算得上是夫妻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同食。
寧晏本著服務上司的原則,忙得腳不沾地,一心給燕翎佈菜,又細心介紹了每一樣膳食,
“這是生蝦去殼,匯同鱖魚碾碎,和鹽少許,又雜以藕屑青梅酒製成的豬肉餅”
“這是產自鎮江的水晶餚肉,它以醃製的豬蹄為原料,佐以蔥、姜、黃酒等料,再文火燜煮至酥爛,最後用冰塊冷凍待其凝結便成。此肉涼而酥嫩,入口即化,又不油膩”
寧晏如數家珍介紹每一道菜的做法與由來,燕翎就一個感受,這小姑娘行事過於周到了,他平日一貫不在吃穿用度上費心,填飽肚子便可,也不能潑了她的冷水,言簡意賅道,
“你廚藝極好。”
寧晏聽了這話,差點嗆到。
這不是他慣常使喚的廚子所做麼?這人到底有沒有味覺?
怕是見她如此慎重,誤以為是她親自下廚。
寧晏哭笑不得,也懶得去戳穿他,想來燕翎不慣講究,她就不費口舌了,寧晏衝他擠出一道笑容,“世子爺多嚐嚐。”
片刻過後,燕翎便吃飽了,隨意往她瞥了一眼,不經意發現了她手背上那道傷。
這姑娘雖是他新婚妻子,燕翎卻做不到事無鉅細過問,想他出生入死,身上不知多少道傷疤,特意關心一句,顯得有些做作,燕翎乾脆裝作沒看到的。
寧晏見他吃完,迅速擱下筷子,起身道,“我去給您備茶水。”
“不必了”
她剛剛一直在給他佈菜,飯都顧不上吃兩口,比起美味,燕翎更注重能否按時填飽肚子。
“你繼續用膳,我回前院了。”
燕翎在一眾丫鬟婆子失望的眼神中,大步離開了明熙堂。
還以為世子爺今晚要留宿呢。
害她們急吼吼地連熱水都提前備好了。
寧晏記掛著碎瓶的事,壓根沒在意丫鬟們的心思。
次日清晨,天際飄著細濛濛的雨絲。
寧晏先去容山堂給長輩請安,耐心等著秦氏伺候老夫人用完早膳,才上前請示,
“我昨個兒摔皺了一隻金鐲子,想尋之前的工匠給整一整,今日想去一趟銅鑼街,還請母親准許。”
徐氏握著她細軟的手腕,笑得合不攏嘴,“去吧,去吧,以後這樣的事你自己安排便是,不用來過問我。”平心而論,徐氏這個婆婆看起來還不錯,至少進門這段時日,不曾給她立半點規矩,估摸著不是正兒八經的婆婆,不想惹人閒話。
說來徐氏能在長公主故去後,得皇太后准許嫁入燕家,又多年負寵不衰,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興許她的分寸,是燕國公與燕翎能接納她的緣由。
寧晏出了國公府,徑直趕到銅鑼街的古董鋪,她特意將那碎瓷片捎上,讓掌櫃的依著模樣兒尋,怎知掌櫃的仔細考究一番後,卻是皺著眉搖頭,
“這是前朝官窯所制,專供皇宮大內,一年也燒不出幾件來,如今想找個一模一樣的,怕是不大可能”
寧晏聽了這話,當場發木。
“那那它大概值多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