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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晏這個念頭一起,便有些坐不住了,連忙喚來榮嬤嬤,讓她提前預備著熱水與衣裳,榮嬤嬤笑著應下,又道,
“您若是拿不定主意,可遣如霜以送夜宵為名,去書房試探下爺的心思。”
寧晏搖搖頭,她做不出來。
感情的事,誰越向先,就越被動。
燕翎今日公務並不多,大約半個時辰便安排下去了,他擱筆時隨口問了雲卓一句,“什麼時辰了?”
雲卓往角落裡的銅漏瞄了一眼,“亥時二刻。”
平日燕翎不會特意問時辰,今日是怎麼了,又想起陳管家耳提面命的交待,試探著問,“爺,您是去後院歇著呢,還是”
昨夜已經開了個頭,今夜不去不大好。
燕翎抬眸,看了他一眼,後面的話,雲卓便沒敢說下去,他一向怵主子,沒他哥嘴皮。
燕翎想起昨夜寧晏與他分床睡,自然不好意思厚著臉皮過去。
當然,如果寧晏邀請,另當別論。
剛剛分別時,他特意暗示了,或許她會派人來吱一聲。
夫妻倆個在各自院子裡空等。
等著彼此主動。
這一夜,自然就這麼過去了。
翌日燕翎下朝時,與諸多同僚出奉天殿,一路往衙門走,冷不丁聽到前面幾位文官在那裡抱怨,
“楊大人今日似乎精神不濟,莫非是病了?”
“哪裡?昨夜喝醉了,被我家那婦人趕去書房睡,被子不夠厚,倒是凍了一宿。”
那名青袍官員聞言一臉同病相憐,“嘖,我家那婆娘也是一樣,但凡我喝點酒,她就能將我一腳踢下床,嘖嘖,沒得慣壞了她們。”
燕翎忽然領悟,莫非前夜是因他醉酒,心中不喜?
相比旁人的妻子,寧晏不僅柔順地照顧他,還將床讓給他,自個兒倒是窩在羅漢床上睡,也不知凍著沒有。
心中那點不快便被愧色取代。
原想回去好生與她道歉,皇帝一道聖旨,讓他提前去西山行宮,這回離京前,他倒是著侍衛回府通報一聲,特意交代讓寧晏知曉。
寧晏發現燕翎這個人,一旦承諾什麼,必定辦到,燕翎第一時間告訴她,她當即將行囊準備好,親自送到門口,一樣一樣交待雲卓。
雲卓抱著重重的行囊在宮門口與燕翎匯合,感慨道,
“爺,夫人真是細心,連防蟲的藥香都備好了,還教了小的怎麼使用,跌打損傷藥也給了好幾瓶,各式衣裳備了好幾身,比小的不知周全多少。”
燕翎扔了個“你也配跟她比”的眼神,上馬領著一隊人,往西山行宮駛去。
寧晏頭一日持家,原本該早早去議事廳,偏生被燕翎出京之事給打亂,待午膳結束方得空,到了議事廳,明晃的陽光從樹枝灑落在臺階,地面斑駁成影,卻沒見幾個人。
零星兩個丫鬟與粗使婆子坐在臺階下,瞅著她來了,連忙起
身納了個福,
“請少夫人安。”
寧晏臉上是和顏悅色的,“去將廚房的管事都叫過來,我有事詢問。”
今日一早如霜替寧晏去賬房拿了廚房近兩年的賬本,如月吩咐小丫鬟擺了一張長几,寧晏先坐在長几後翻看賬本。
片刻,幾個婆子不情不願邁進了廳堂,稀稀疏疏站在院子裡朝寧晏施禮,寧晏先朝大家笑了笑,拿著賬本便開始問話,
“我剛大致翻了下賬本,咱們國公府的米糧與肉食多靠田莊提供,每日採買的都是些什麼?大約用度如何?”
她將賬本合上,目光盈盈掃向院中諸人。
底下站著五個僕婦十來個婢子,你看我我看你,均有些透心涼。
換做尋常,任何一位夫人上來,先看人丁卯冊,誰負責哪項事叫什麼名兒,身份清白否,先混個臉熟,這世子夫人怎麼一開口便考較起賬目來,莫非是與二少夫人不對付,特意查賬?
更重要的是,人家一眼就直掐七寸,可見是個中高手,不好糊弄。
大家心裡頓生幾個小九九,誰也不敢上前搭話。
寧晏也不急,慢條斯理喝著茶。
底下的管事媳婦們站不住了,你推我我推你,最終推了為首的郜嫂子回話,
“回少夫人的話,不算二房和三房那邊,單單咱們這房,主子加下人每日大約有兩百人用膳,米糧不用買,肉食呢,大抵能從莊子上出,平日採買主要是時蔬果子,蛋類以及水鮮,每日大約要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