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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時,日有光暈,天光黯淡,到了城門口,雲團已積了一層又一層,寧晏聽得城門外鬧遭遭的,掀簾一瞧,遠處青山在望,一群人載著十幾輛馬車熱火朝天往城門處趕,及近,馬車與那批人交臂而過,一個個穿著短裝勁衫,看起來像是走鏢的武士,那神情卻是懶洋洋的,隊形鬆散,有些古怪,寧晏腦海閃過一些念頭,卻也沒多想。
大約巳時三刻,一行人進了金山寺的山門,爬上山,最後在大雄寶殿前的寬坪遇見了曹夫人母女及崔家姑嫂。
寧晏先是朝曹夫人施禮,看到崔玉的妻子崔夫人神色微亮,連忙迎了過去。
“嫂嫂今日得空過來了?”
崔夫人拉著崔瑤兒朝寧晏行禮,又握著寧晏的手不放,“她母親早逝,自我嫁過去,我們姑嫂感情便不錯,今日我便拿喬充當她尊長,跟著一道過來。”
崔瑤兒笑道,“您本來就是我長嫂,何來充當一說?”
崔夫人是長房的媳婦,崔瑤兒是三房的女兒,崔夫人能出面,可見崔家很看重這門婚事。
寧晏笑了笑,目光不由往崔瑤兒打量,崔瑤兒臉上掛著靦腆的笑,穿著一件藕粉的鑲邊褙子,梳著墮馬髻,堪堪別了幾朵珍珠花鈿,插了一隻嵌珠寶的步搖,雖不算傾城之姿,卻也是落落大方。
燕珺忍不住悄悄往這裡投來一眼,看到了崔瑤兒後,神色窘了窘,收回了視線。
而那崔瑤兒自始至終眉目低垂,不敢亂看。
寧晏頗有好感。
倒是那頭的燕瑀趁著母親褚氏與曹夫人交談時,已經自來熟與曹芳兒攀上了交情,女眷們打了招呼,相攜去大殿禮佛,待捐了香油錢求了平安福出來,幾位長輩去客院歇著,寧晏私下吩咐婆子安排新人相看。
徐氏今日派了邵嬤嬤助陣寧晏,寧晏一概事務都交予她,自個兒陪著曹夫人與崔夫人說話。
大約是午時初刻,如月溜進了客房,悄悄告訴寧晏,
“西梅園出事了”
寧晏抬目看她一眼,與其他幾位夫人告罪,裹了一件披風邁出客舍,由如月引著匆匆趕到西梅園,一片光禿禿的枝椏下聚著四五人。
崔瑤兒被自家嬤嬤護在身後,燕珺則立在梅園當中的石徑,他身形修長高瘦,俊臉交織著窘迫與慍怒,胸口起伏不已,梅樹下坐著一白裙女子,她捏著繡帕捂著臉哭哭啼啼,乍一眼沒認出是誰。
直到那女子聽到腳步聲抬目朝寧晏望來,嘴巴一癟,半是委屈半是畏懼地哭出聲,“三妹妹,你可來了”
寧晏認出那女子是寧雪,還是稍稍吃了一驚,一年多未見,寧雪模樣大變,梳妝打扮也有了幾分風塵之氣,寧晏壓下心中疑惑,立在五步開外淡淡看著她,“這是怎麼回事?”
寧雪羞答答地往燕珺瞥了一眼,兀自掖著眼角怯怯哭道,“我今日聽得這金山寺後花園風景不錯,便來賞景,不成想遇見燕少爺,燕少爺想是把我誤當了旁人,要來拉我,我
”話未說完,已哭得梨花帶雨。
燕珺聞言又怒又羞,“胡說,我哪有碰你?”他轉身與寧晏解釋,“大嫂,我一進來梅園,瞥見裡面有人,便打算離開,熟知那女子忽然哎喲一聲,我不知何故,便走過來瞧,隔著她尚有幾步距離,就聽得她在這裡尖叫,驚動了崔姑娘”
他不好意思看著崔瑤兒,慚愧地低下了頭。
寧晏神色毫無波動,寧家那些人是個什麼底細,她還能不清楚,只是不知怎麼就讓寧雪混了進來。
邵嬤嬤一臉苦笑在她身邊請罪,“奴婢安排人守好梅園,怎知這位姑娘早早就躲在樹叢角落裡,奴婢一時不察,請少夫人責罰。”
寧晏現在還沒功夫問罪,她只涼涼盯了寧雪片刻,從手腕退下一隻珊瑚手串,堂而皇之往寧雪身上一扔,寒聲道,“來人,有人偷了本夫人的珊瑚手串,現在人贓俱獲,給我把她給抓起來。”
寧雪與身旁的婆子頓時傻眼,“三妹,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你,你這是平白無故誣陷我。”看著裙襬上被扔來的手串,她燙手似的將裙襬一抽,利索爬了起來,抓著婆子的胳膊躲去一邊,離得寧晏遠遠的,
邵嬤嬤先是一愣,旋即冷聲一笑,“咱們這麼多人親眼瞧見你偷了咱們少夫人的手串,那還有錯?”
她使了個眼色,幾個婆子一擁而上,扯得扯,拽的拽,將寧雪與那名婆子給架了起來。
恰在這時,角門處傳來一道喝聲,
“慢著!”
寧晏聽到這道聲音,輕輕哼笑了